张釉点点头,笑着说道:“话糙理不糙,谁都曾年少过,只要没犯过大错都不打紧。”
听到他这么一说,吕宗良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曾想张釉话锋一转,以近乎刻薄的口吻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荣昌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会乐器懂乐章的班子不在少数,而且大多都有老师傅领衔儿,论口碑,论手艺,都要比你的草台班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镜花台是缺人手,可周围大大小小六七座城池内,会此行当的人就更多了,最多也就是等个几天的功夫而已,这期间的损失我镜花台付得起。”
“你的劣势我已经列举出来了,那么你现在来说说我为什么要收你们?要是理由足够充分,能说得动我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签订契约,如何?”
倒不是张釉看不起吕宗良的草台班子,而是事实如此,就算不摆在明面上,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自三月三那天之后,张釉就开始未雨绸缪,避免在生意红火时出现现在的情况。
镇里大大小小的班子他都有联系,依照镜花台这边开出的价格,没谁会不动心。
甚至在吕宗良登门,老乐师等人辞行之前,张釉就接触过几个,印象都还不错。
他很想知道半夜登门的少年郎,会以怎样的理由来领取这份例钱。
吕宗良搓着手掌,深呼吸一口气,脑海之中那些在跨入门前所想好的措辞,在这一刻被少年摒弃得一干二净,他嗓音低沉道:“张班主,我这个乐器班子的底子是薄,从成立到如今不过半年左右的光阴,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跟其他老师傅比起来,我们就是狗屁不通,靠着长辈喝骂才勉强走到了今天。”
“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个混饭吃的泥腿子,这一点无论生意怎么好都不会改变。”
“以前我就在想,是不是得等我们攒足了银两,然后在偏僻的街角开间铺子,我再舔着脸挨家挨户求生意,这样的日子不说能过得多好,起码能够填饱肚子不是。”
“可是.......我想过得更好些,不光是我自己,我也想让几个从小长大的朋友也把日子过好,每年有新衣服穿,能有分红进账,能在街坊邻居面前抬起头来,想做到这一点光靠我们那点不入流的手艺还远远不够。”
“所以,今夜我才来登门拜访。”
“张班主问我与其他班子相比有什么优势?我其实在来之前就想了很久很久,答案是没有,不过我们却有一样他们都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