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决断,立刻行动起来。
柳瑒掏出两个金馃子,
“蒿老实,跟咱办件事,这是赏你的,忙完这遭你再踏实喝酒!”
两个金馃子到手,老倌儿眼睛都亮了,急忙站起身来,便跟着三人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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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楼来,自然有帮闲和店家上来招呼,柳瑒也不废话,撇下银钱边往外走,老倌儿则拉着店掌柜,毕竟这么多银钱,剩下来也够再吃上几桌。
三人也不废话,上了街面,只看那六人已经走到他们这边来,往街口去了。三娘看酒店门口售卖有蜜糖裹了鲜果子做的水晶葫芦,于是拿了几根分给两人,毕竟三个儿郎边走边吃,跟在后面才不会生疑。
几个人便远远跟在后面,前面那几个到了广场,绕过池塘往西南方向走去。
柳瑒知道那边便是大石廊瓦子所在,那边乃是人流聚集地方,即便是下午炎热时分,也是人头攒动,可是要跟紧了。
那老倌儿看出来这三个儿郎是盯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物。
“郎君,不必跟的这么紧,那‘恨地’外面人看似四通八达,其实来来回回只有两三条路,只需看他们从哪里进去,再看大概走向,便知道能从哪里出来。”
“这么大个勾栏场子,只有这么几条路?”
“确实如此,这勾栏也是有些人设计的,看似四通八达,其实都是盘肠路,非要把许多勾栏走遍了,才又走到了回头路,而这瓦子都是朝向丹枫馆的,外面都是硬墙,哪能如栅栏那般轻易进出。”
四个人跟了进去,哪顾得上看周边这花团锦簇,百工献技,眼睛紧紧瞄着那几个人。
“若是信我老儿,跟着我走,咱们能在前面等着他们出来,少走许多冤枉路。”
这老倌儿便似暗穴中的灰鼠,带着他们走高下低,穿台过户,便在一处骆驼圈子旁等着,果然老远便看见这几个人朝这边转了过来,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柳瑒这才问道,
“老倌儿,你说此处是‘恨地’,这是什么隐语么?”
“哪里是什么隐语,乃是紫霄观道士对这内城的描述,咱们觉得妥当,才传开了。”
“哦,具体说说,怎么个说法?”
那几个人还离得远,索性聊聊闲天。
“这内城以丹枫馆为腹心,合着大石廊瓦子,称为恨地,说是这便是乐极生悲之所在,看着都是找乐子的,只是又横生多少是非来?便是这扑买博彩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如何不是恨地?”
老倌儿情绪似乎也被勾了起来,恨恨说道。
“那府衙若是士学士这等青天坐衙,自然是神仙乐土,只是这才过去几年,如今便成了‘贪地’,但凡想身上干净点儿的都愿意在此坐衙办公,只怕被贪婪风气迷了心窍;”
“而这应天书院乃是士学士与一众贤士心血,不也沦落如此?哪里还有什么书卷气,只有痴迷酒色的污秽气,这便是‘痴地’;”
“还有那些达官显贵的居所,看似一团和气,个个好似道德君子,哪个不是脏心烂肺,把这清明世界搞得乌烟瘴气,这便是‘嗔地’;”
“总结起来,这紫霄观道人送给这内城八个字,”
“哪八个字?”
“贪嗔痴恨人间地狱!”
“好个人间地狱!”
“还有咱外城人常说的俗话,也是应景。”
“说来听听。”
“只说内城中人最勤快之事便是上缥云峰问道长们几时下雨,若是知晓近期有雨讯,则都赶回来拿水瓮储水。”
“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雨水下来,几处水混在一起,只觉得一股腥骚气,哪里喝得下去!”
三娘闻言,也是啐了一口。
三郎与柳瑒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缓过神,再看那几人。
“要遭!”
三郎轻声喝道,原来那几个人竟是在这附近取了骡马,这时候牵着骡马往外走,如此便是打算出城了。再问蒿老实要去租骡马,才知道这瓦子里并无车马行,这几个人牵得骡马显然是寄放此处的。
看来这几个人也是有些防备,在这里换乘骡马,打了跟踪之人一个措手不及。而这里又是靠近安嘉门,便是三郎他们找来骡马,这些人也出了鼎明门了。
果然,三郎他们找来了骡马出得城来,官道上也只能远远看到一串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