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会撇铁蒺藜的女贼!她为什么要跟踪我?她想对我做什么?
奈佛后退两步,保持住安全距离。
“别那么紧张嘛,”女人轻蔑一笑,“老娘今天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你想干吗?”奈佛盯住她的脸,警戒地问。
“我们二当家想见见你,”女人努努下巴,指向北方,“顺便再叙叙旧。”
二当家?叙旧?她是混帮派的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奈佛想:难不成是蜚蠊?见我干吗?是想让我辅佐他将独眼帮发扬光大吗?我可不想混帮派——要是在侦探公会那留了案底,那菲米可就没有未来了……算了,先见个面,然后再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吧。
“人在哪儿?”他问。
“跟我来。”
女人转身,他跟了上去。二人从小巷的中段折回街面,路过烟火弥漫的食铺和人流涌动的杂货间,最后走出了因纽特里。人声远去,红砖青瓦隐没在夜幕之下。月亮初现,挂在天边。
面前是通往贫民窟的那片森林,影影绰绰,在黑暗与光明的间隙中滞留,宛如一张老旧的相片。他们走了进去。树木茂盛,有沙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树冠和风隔绝了白天的热浪,他感到一阵清凉,心情随之一振。
森林中有一条痕迹模糊的小路——都是贫民窟的人和一些流浪汉走出来的。车辙在土地上留下浅浅的印记,错杂纷乱,直通森林之外,就像一条条蔓延的蛛线,将两个世界若即若离地牵引在一起。
前方有一座颓然的小亭,是同这座森林一同建立起来的——在五十多年前,既作为监测点,又作为游客的歇脚处而使用。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亭内有一块青石做成的石桌,并被四座圆形石椅包围。月光透过摇晃树影,映出一个人的身形。那人安静地坐在小亭中央,正摆弄着什么东西。
“喏,到了,过去吧。”女人停下脚步,对他说。
奈佛轻吁口气,走了过去。我现在有老婆孩子要照顾,所以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谈谈这几年过得如何,我可以奉陪,但你要是想谈别的,真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他边想边走进亭子。
他看到那人正背对着他。
一袭素裙,一头长发,一根竹笛,一个纤细的背影,十分熟悉。
不是蜚蠊,而是个女人。
他怔住。
她转过头,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一双冷若冰霜的眼。
是伯伦希尔。
大脑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似的,瞬间空白,接着,无数的念头在里面闪出——她是怎么到岛上的?她现在还疯没疯?她来找我做什么?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莫名的恐惧感徐徐上升,他竟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然后,他便想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她今天来,是来夺走我的菲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