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笑着道:“下一句是‘当今之士,或醇醇而古,或郁郁于时。或峻于层云,或深于重渊’。”
说到这里,章越和郭林都笑了。
这说的正是二人现在的志向。
二人打开了话匣子说起年少时的事,坐在那叙旧。
换了旁人肯定不明白。
若你有一位知己发小已是当朝宰相,你是如何能二十年不求他办一件事,二十年不为自己谋个一官半职的?
试问几人可以办到?
章越穿越前倒是有位亲戚,官虽不高却是权重。在位时对你都是公事公办,若有事托他照拂,九成九被拒绝。找他聊天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退休之后一夜之间变成热情和平易近人。倒与你知无不言,闲话家长里短。
当初章越还挺讨厌他的,如今自己也几乎变成这位亲戚的模样。
倒不是擀面杖变警棍,土狗吃皇粮的事,只是大多数人叙旧完,都会绕到主题上,只是有人手段高明些,有人手段粗浅些。
前面话里设计个扣子,最后不知不觉又绕回来了。
但也不否认,单纯来找你叙旧的也是大有人在。
郭林问道:“丞相,朝廷真要与辽国交兵吗?”
章越道:“师兄,实不相瞒,这话我最难与你言语。”
郭林道:“丞相不说也是应当的。只是如今坊巷都在言语此事,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眼下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想必颇为艰难。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说到此处已是过分,丞相好生定夺。“
章越笑着道:“我省得。你是代司马学士问的吧!他身子可好?”
郭林摇头道:“不好。司马学士是范文正公后,我此生最敬仰的人。”
章越问道:“师兄听说你有一女,去年方及笄?”
“是,去年秋时及笄。这几年我身子不好,全靠她在家服侍汤药。”郭林谈到女儿一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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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孝顺女子……章越问道:“可曾许了人家?”
郭林摇头道:“寒家小户比不上大家闺秀,没人看得上,性情粗直,只会一些粗浅女工。”
章越闻言微微笑道:“我倒不是这么听说,师兄你诗书持家,虽家境清寒,但培养出的子女定是克勤克俭。郭宣我很欣赏,而你郭家女子思之亦然。”
郭林讶道:“丞相,这是何意?”
章越道:“既是好容易请了师兄来了汴京城,自不能白走一趟。我家三郎也还未婚配。一会你见一面,若是承蒙你看得上,咱们就将两个孩子的八字合一合。”
郭林听得瞠目结舌。
章越连忙道:“师兄你放心。这虽是相府但规矩胜在不是很多。”
“至于我家三郎也不是那等纨绔子弟,绝不会耽误了你闺女了。”
章越心道,当年曾巩看上自己,要将妹妹许给他。如今想来还有些遗憾。不是十七娘不好,只是兜里软钉子实在太多。
这事自己还没与十七娘商量,算是自作主张。
这时候外面通禀,郭宣和章丞都是返回府中。
章越当即拉着郭林走入大堂,看着郭宣和章丞一并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