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料得楼兰国主亦无所能将其等尽除。”
“自是了,区区楼兰如何与咱们大汉相抗?遑论皇上文治武功无人能敌。”伍大人适时谄媚甚显和宜。
皇帝侧眸瞥了瞥便是唇角微扬,“朕如何敌得过伍大人这张巧嘴哦,哈哈哈哈。”
黑衣人仍是单膝跪地之姿毫无移动,似是这君臣二人打趣之语并不存焉。
伍大人闻得皇帝戏谑笑意更盛,转而却是试探道,“皇上,即便那顾名年岁尚浅不谙世事,却是可得周国公如此看重定然该是聪慧得很,原本上官大人便是其举荐于皇上驾前的,不知皇上方才那封赏可会使其心生猜忌?”
皇帝已然踱步至了案几处端坐,执起茶盏目光冷冽,“清流为人极为审时度势,虽是周正相荐,却并未因此有何偏私报恩之意,反是恪尽职守本分为臣。若非如此,朕又怎会令丛玉相佐其出使楼兰?加之尚有不知何故其与龙家似是隔阂极深,故而朕并不忧心。却是这个顾名,呵呵,年纪轻轻竟是如此老成持重,又极为重情重义,若是不得有所牵绊顾忌,朕恐有朝一日……”
伍大人与暗处黑衣人闻言皆是一惊,愣怔少时方回神。“皇上,既是如此,皇上又何须这般大费周章?直将其困于京内便是了。如今他确是身中剧毒不得解,以何之能相抗?”
皇帝斜睨了伍大人一眼,使其即刻噤声,退了半步垂手不敢再多言。
皇帝转回怅然所失,叹息一声似是自语道,“或恐乃是朕多心了。如今朝中再无长平侯,可披挂上阵的也唯有周正一员老将。若是顾名可用,与清流一文一武分列朝堂边塞,翟相国等人亦可安心隐退了,朕亦可无忧。可若是其乃是朝秦暮楚,我大汉如何相抗草原铁骑恶狼啊!终是……哎。”
伍大人见皇帝手捻茶盏边缘落寞神情,便知其心内定是懊恼悔恨思及先太子了。然,错已铸成!如今朝中忠心臣子皆已老去,本该擎柱撑天之辈却大多为龙啸林之流,纵使丛玉所辖暗卫营皆是所能非凡,却如何以武夫之心掌治国之事?加之群狼环伺,匈奴、乌孙已然一体,大食、月氏、楼兰虽小尤刚,亦非轻易可尽灭的。一众皇子王孙为这把龙椅更是内斗不断、明争暗较,伍大人分外心疼日日不得安寝松心一时的皇帝。
微抬眸窥望皇上那已然分外明显的花白发髻、鬓角眉间那满是沧桑的褶皱,伍大人心酸难耐!忆及当年意气风发、壮志满怀、万众仰慕的俊逸帝王,不禁颇为感慨。再念及昨夜皇帝又是于梦中呓语不绝念念不忘先皇后的名讳,险些泪洒当场。
皇帝似是有所察觉伍大人异状,却并未斥责,而是轻轻挥手屏退了黑衣人,放下茶盏单手撑着凭几、双目无聚轻语道,“小盛子,你说,朕可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