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依然吃她的干红薯,一点都不眼馋红薯粥。
等半夜确定家里人都睡死了,她才偷偷的爬起来,先去后面挖了存钱的罐子。
里面大多都是铜板,大洋拢共就两块,其中有一块应该就是她的卖身钱。
她不打算多拿,也不打算拿一整块大洋,而是掏出一个小袋子,打算数一百二十八个铜板进去。
听说外面市面上,一块大洋就是一百二十八个铜板。
但是有个问题,梁生娣的数学知识只允许她从1数到10。
10个10是100,她光这10个10就数了半天,还好晚饭下药了,不然就数钱的这点功夫,就够她爹起来抽死她的。
最后到底是128个铜板还是118个铜板她也数不清了,反正满满的一袋,差不多就行了。
铜板被她分散着贴身放在身上,口袋里有,鞋底有,内衣口袋里有,内裤口袋里也有,感觉这小身板起码重了好几斤。
新衣服还是没给她做,她只能带上自己唯一的一套破棉袄,和薄得跟毯子似的破棉被,拎把自己挖野菜的锄头,再背上灶间的五斤红薯,再多跑起来就跑不快了。
至于第二天她爹奶起来后,发现她跑了还偷了钱跑了,会不会气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打她记事起她就在给家里干活了,就算是长工也得给点钱吧?再说了,她这几年还编了那么多的筐子,她们都拿出去卖了,也让自己看见过钱啊?
甚至去年杀鸡的时候,都不肯给她分口鸡肉吃!哪怕是口鸡汤也好啊!
这钱她拿着心里可一点都不愧,她要活下去就得跑路,她要跑路就得有盘缠。
虽然外面也是乱糟糟的到处打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里跑,但是手上有粮有钱,
起码能在死之前做个饱死鬼吧?
就这样,梁生娣摸着黑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