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容不下她?”翼云瑞一脸愤慨,还有疑惑:
于家那原本稳定、亲密、叫人艳羡的家庭关系,竟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最受族长宠爱、备受族人推崇的继任掌门,到底为什么!
暐暐及时调整状态:表面上依然是“淡定自若”,情绪却在眼底躁动。
“则弦一片赤诚,你即使无所谓,也不该叫她下不了台。”翼云瑞打抱不平。
“这样的安排如何叫人下不了台?”暐暐问得轻巧,还半开玩笑地说,“你若觉得不够体面,也可以把她直接领回翼云家。”
直接领回?面对昔日的密友,翼云瑞莫名有了距离感:这话已然失了分寸!
突然的沉默——
暐暐很自然地置之不理,还拿起笔在屏风上落墨。她挨得太近,似乎很专注,就像年少时那样,可是那时的父亲呢?
暐暐背过身去,叫人看不清神情,就像湖泊里的水,水太深,湖底的汹涌起伏,到了湖面也是波澜不惊。
猛然间,小小卧室,扬起一席玄风凛冽,掀了屏风,倒了罗兰,更乱了人心。
这其中带着杀意汹汹,但非全部,更像是兼而有之、掺杂其中,只为点醒梦中人。
而正躲在屏风后整理的小丫头吓得不知所措。
“做什么。”暐暐虽说压了火气,但还是叫人慌了神。
“我不该自作主张进来打扫。”小丫头“扑腾”一声跪倒,“但太久没见小姐了,我——”
暐暐视而不见,或者说她所问的对象不是小丫头。
“为何容不下她!”翼云瑞气势汹汹。
“不可以吗?我如今是如履薄冰,于家是我最后安身立命之地。父亲不在,则弦就没有任何眷恋,也没有顾虑,我容不下一个没有顾虑的人!”暐暐理直气壮,但内心的不安写在脸上,
“我没有耐心去安抚,更不会迁就,她必须离开!”
“为什么说她没有眷恋,没有顾虑。”翼云瑞突然觉得眼前的暐暐更像一只落单的小兔,抓狂也慌张,“不是还有你吗?”
“我?”暐暐觉得好笑,
“自始至终在于家,则弦就只对我父亲一人一往情深。她觉得我因为自私而牺牲了我的父亲,那么就不会、也没有义务对我尽忠,行事无须再有顾虑!”
(暐暐直言不讳,可能父亲的离开,再无顾虑的就是自己,只是她没有意识到)
“如果掠夺修为是你不得已而为之,你的父亲不会责怪,我相信她也可以体谅。”翼云瑞理解暐暐的担心,但时局动乱,一家人不该猜忌,
“冷静点,你们是一家人,留下她对你没有坏处。”
“说来说去,你只在意她而已。反正整件事当中,你们翼云家始终都打算袖手旁观了。”眼前的乱象,叫暐暐无所适从,“所以带走你想带走的人,何必要兴师问罪!”
你?她的肆无忌惮,叫翼云瑞错愕不已:“你真是疯了吗?你非要把身边的人都弄走了才安心。这叫于前辈之后看到了该怎么想!”
暐暐似乎有些犹豫,或许是眷恋吧?
说不上的滋味,她有点分不清。
翼云瑞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小丫头猛地推开:
“何必要为难小姐?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她觉得不放心就不放心!”
小丫头挡在两人中间,神情是如此的大义凛然,转过身对暐暐说:“小姐,这是你的家,我们唯一效忠——”
翼云瑞一把将其推开:“出去!”
小丫头不甘示弱,揪着翼云瑞的衣袍,护主心切地也想拉他出去:“这是我们于家,不是你的地盘!”
“家人”、“效忠”……咆哮声声,昔日的温柔以待、和乐融融,一幕幕都在眼前飘过。
多种情绪杂糅交错,暐暐再难按捺:
眼眸好似万花筒一般,五色斑斓,最后定格金色琉璃;相视而望,恍如九天银河近在咫尺,强大的压迫、局促感,胆颤心惊!
“灵瞳?白皇之巅(第46章)!”翼云瑞惊愕,他原以为‘暐暐汲取父亲的毕生修为’只是为了混淆视听的一种说辞,没曾想竟确有其事。
“你竟然为了‘十级玄武’,不惜牺牲——”翼云瑞不寒而栗,停顿片刻,“则弦离开也好,想做孤家寡人,随你!”
别走好不好——暐暐喃喃,脸上流露一丝的慌张。
“小姐。”小丫头心疼,想靠近拥抱。
“不要!”暐暐倔强地摇头。
小丫头静静站在原地,她明白暐暐需要独自冷静。
倒一杯茶,清风徐来,暐暐坐在窗边的露台,沐浴暖阳下;清冷绝艳的“灵瞳”渐渐褪去,盈盈的泪水涌上——
呷一杯茶的时间,她恢复如初,又是一派的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