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眘嘟囔道:“王父是摄政王,本来就应该您干,听说人家都是要等到成亲以后才能亲政。”
郭京一瞪眼:“说什么?”
赵眘不满的抗议道:“王父,我都写不动了,晚上还有太傅的功课要做呢!我都没时间玩了……”
郭京一听这话,也是心一软,心疼的看着赵眘说道:“也是,你还年幼,让你干这么多活,确实难为你了。”
赵眘听到这话心中一喜。
但郭京却又突然心一横,摆了摆手一副心累模样说道:“罢了罢了,你去休息吧!”
“这些事情就让老夫来处理吧!老夫虽然年纪大了,眼睛也不舒服,脑袋也不舒服,也没几天好活的了,但是处理这政务也累不死,顶多就累病罢了……”
赵眘正要开心的丢下朱批笔,听到这话,鼻头就忍不住一酸。
扭头一看郭京,头发乌黑,脸色红润,皮肤白皙,连个皱纹都没有。
看起来比自己都能活的样子,这哪里像是会被累病?
看到赵眘又坐回去,苦着小脸拿起笔,郭京嘴角忍不住上扬。
让他动动嘴皮子,动动脑子还行,让他写字,尤其还是毛笔字,他是万万不肯的。
主要是也没那么朱批的条件啊!
蝇头小楷,他写的跟苍蝇乱爬似的,根本认不清。
写大了地方又不够用,让他怎么办?
难道是他想偷懒吗?难道是他贪图享乐吗?
当然……不是,他这是在锻炼赵眘,给赵眘机会。
赵眘明知道郭京是在忽悠自己,但没办法,谁让那是自己的王父呢!
王父肯定觉得自己演的很像,自己就陪他玩玩吧!
赵眘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真是命苦啊!
“对了……”
赵眘想到一件事,说道:“王父,孙太傅您有什么安排吗?自王父的军政改革以后,枢密院形同虚设,但冗员繁多,那些人养着也是对国库的消耗……”
郭京听到这话,放下奏疏,沉思起来。
赵眘松了口气,悄悄放下笔休息一下。
孙傅此人,虽然能力不足,但有才学,有风骨,按理来说台谏倒是可以。
可是偏偏这个人又太圆滑。
他有文臣风骨,但没有御史风骨。
让他做御史,他这个人八面玲珑,谁都不肯得罪,哪能干好差事?
放他去修书也不太行,虽然有才学,但是他肯定不乐意干没实权的位置。
文坛领袖,那可不是孙傅想要的。
毕竟和孙傅是老交情了,除了能力不足、喜欢谄媚拍马屁之外,孙傅也没啥大缺点,郭京也不想亏待他。
郭京沉声道:“冗员可以裁撤,枢密院可以保留,但需要改制。”
“以后枢密院不负责对军兵务,改为对外情报衙门吧!”
赵眘茫然:“对外情报衙门?”
郭京点头道:“嗯,对了,把鸿胪寺也划到枢密院……”
说着说着,郭京忍不住乐了。
越说越像“战略忽悠局”了。
还别说,这个位置确实很适合孙傅。
其实改制之后,就是让枢密院成为情报部门。
当然,除了搜集外邦情报之外,还要散播一些情报,掌控对外舆论。
专人专用嘛!
这也是最适合孙傅的工作了。
听完郭京的解释,赵眘点了点头,眼睛明亮起来。
“如此甚好!”
赵眘小手一拍,说道:“金人设计王父,挑拨我大宋内乱,就该让孙太傅也好好惩治一番他们。”
一个人的成熟度,与年龄无关,与经历和眼界有关。
赵眘自小接受郭京的教导,眼界开拓,对于局势明了,自然也会超出年龄的成熟。
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战忽局的成立,未来会给敌国造成多大的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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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战忽局的效果并非一朝一夕的可以看见,但可能导致的动乱,却是会在朝夕影响之下,从根本上改变一些东西。
比如“崇宋媚宋”思想,只要成功影响到一个人,那么假以时日就会发展成一批人。
会让他们厌恶生养自己的国家,而觉得敌国都是最好的。
那么这些人就会战争来时,发挥出不可限量的作用。
“王父,如今五年停战之约尚未结束,金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的作乱,可见他们贼心不死,时刻图谋我大宋江山,是否需要防备起来?”
赵眘不想动兵,一旦动用兵力就会死人,他不希望看到大宋百姓因为自己的野心而死。
可他也很清楚,金人不会如同他这般想。
不是他不想打仗就可以不打,敌人不会给你说“不”的权利。
只有强大的人,才能主动选择,而弱小的人只能被动接受强者安排的命运。
郭京听到这话,眼神深邃。
诚然,他与赵桓的内斗,是有金人的挑拨的成分在。
可赵桓摆明了想要对他动手,所缺的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
就算金人不给这个理由,赵桓也会找别的理由。
不过,就算如此,如今赵桓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金人也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郭京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赵眘听到这话,沉思起来。
郭京对他的教导,从来不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塞给他,而是引导他自己思考,肯定他的正确抉择,指引的他的错误,让他成长出自己的独立人格和思想。
赵眘试探的提出让张浚任川陕制置使,让宗泽任河东路安抚使。
郭京点了点头,积极备战,做好战略布局,不错。
看来自己说的话,赵眘都听进去了。
“对了,还有鹏举哥哥。”
赵眘说道:“如今两浙路已经平稳,让鹏举哥哥去燕京吧?”
岳飞之前被赵桓 贬到两浙路,既然要应对金人,那么岳飞肯定要用起来。
这些人都是之前在天策府就和赵眘熟悉的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
郭京正要开口,突然有内侍官急匆匆跑来。
“陛下,国师,太上皇又绝食了……”
好好的心情,突然就糟糕了。
郭京脸色阴沉下来。
赵眘看到郭京脸色不好,也有些不知所措。
郭京沉声说道:“看来贫道还是太给他体面了,既然在京城这太上皇做的不开心,那就让他去河间待着降降火吧!”
虽然一杯毒酒不算什么,但已经没必要了。
一个只能无能狂怒的人,活着和死了没区别,而且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不是吗?
况且郭京也要为赵眘考量。
杀了赵桓自己未必就 解气,但赵眘肯定会有麻烦。
想想雍正,殚精竭虑,励精图治,结果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
为自己写书证明清白,还是遭受无尽的构陷、污蔑。
还有唐太宗,一世功名,贞观之治,四海承平,万邦来朝的天可汗,结果就因为得位问题,为后世所诟病,被人辱骂不配为千古一帝,公平吗?
赵眘如今才刚刚登基,赵桓现在死了,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想赵眘。
毕竟是自己亲自照顾大的崽儿,郭京不希望以后赵眘励精图治做的每一桩政绩,都得不到公允的肯定,成为清洗那些莫须有污名的水迹。
自己 本就是一个神棍,史书上怎么记载都没问题。
但郭京不愿意看到赵眘也是如此。
自己淋雨就好了,崽儿就不必了。
让赵桓离开京城去河间府是中午的命令,晚上车驾和押送……护送,护送人手就已经准备好了。
黄真带着人过来,瞥了一眼状若痴癫的赵桓一眼,一甩拂尘说道:“传陛下口谕,太上皇龙体抱恙,立即护送河间府养病。”
“动手,将太上皇请上车撵。”
黄真此时对赵桓也无半分旧情可念,毕竟当初赵桓对郭京出手可是无差别攻击。
因为黄真为郭京说过好话,所以赵桓后来没少让人针对黄真。
黄真也是遭了老大的罪,如今还是他跟在赵桓身边,这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听到这话,赵桓茫然的看向黄真。
等到侍卫动手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癫狂的挣扎起来。
“住手,住手,你们这些叛贼,不准动朕!!”
赵桓暴怒踢打侍卫,在大殿中狂奔躲避:“朕不去河间府,朕是皇帝,赵眘他个逆贼,怎敢发配朕去河间府?”
“朕要见国师,朕要见亚父!!!”
黄真见状,冲着身后的侍卫也是一挥手:“别愣着一起上,太上皇神魄有损,言行无状,大家无需在意。”
有了黄真这话,一众侍卫再无顾忌,蜂拥而上,左追右堵跟抓猪似的把赵桓给抓了起来。
“放开朕,朕要见国师,不然朕就立即咬舌自尽!!”
赵桓眼睛通红,即便被几个侍卫压着也是不断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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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个侍卫都好悬没压住他。
“见不到郭京,朕宁死也不会了离开皇宫。”
赵桓冲着黄真怒吼。
他不停的用脑袋大力磕碰地面,似乎真有宁死不屈的决心。
这下黄真也有些为难,毕竟国师交代过,太上皇不能在京城龙驭宾天。
突然,黄真眼珠子一转,立即“提醒”道:“你们护着太上皇,别让太上皇把脑袋磕晕了自己……听到没有?别让太上皇磕晕自己……”
正在为难的侍卫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他们瞅准机会正要动手,谁料赵桓却突然再次暴起,直接从衣服里面钻出来了,来了个金蝉脱壳。
黄真的暗示不仅侍卫们听懂了,赵桓也不傻,他自然不肯坐以待毙。
他很清楚,一旦他今天真的离开京城,那他就再无机会了。
余生就只能在河间府待到死。
像赵桓这般对权力看重的人,他只要不死就不可能甘愿平凡。
今天他必须见到郭京,赵桓单方面认为只要能见到郭京,自己就还有希望。
但他毕竟养尊处优,哪里能是七八个侍卫的对手,很快就再次被抓住。
“我要见国师!!!”
赵桓癫狂大吼。
“王父不会见你的!”
正此时,赵眘突然走了进来。
小小少年,已经有些不怒自威的天子风范。
赵桓看到赵眘后,更是恨从心头起,怒在腹内生,他瞪着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怒视赵眘。
“赵眘,我杀了你……”
“保护陛下!”
周围侍卫内侍全部冲上来,将赵眘严密保护起来。
其他侍卫一拥而上,直接把发狂的赵桓死死按在身下。
赵眘推开众人,看着疯狂的赵桓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伯,您太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