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种虫子,是咬死了万虫而留下来的毒物,他们管那虫叫“蛊”。都说蛊是天下最毒的,但如今在书颜眼中,匈人才是最毒的。
眼前的密林如梳似篦,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甚么直木细枝,而是一个个的人。
是自己的人。
但已经死了。
京观。
战死沙场,本是男儿最光辉的死法,但此刻却被他们的敌人这样羞辱。死去的燕兵还穿着自己的战甲,或刺或挂,皆竖在林中,鳞栉而立。
书颜无力地从马上滑落下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燕兵的身边。
那孩子稚气未脱,脸上满是血污,死前的双眼睁得老大,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书颜痛心地合上他的双眼,他根本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蛊毒蚀心,大概就是这样的痛吧。
“公主!”收尸的燕兵见书颜来了,道,“他…才十七…”
书颜听了暗暗缩手,低头掩去自己的泪道,“有多少人?”
“已经收拾了好些,没剩多少了,”那燕兵道,“来的时候还多…也是这片儿的人走了霉运,遇见了没事做的匈人,才…”
“另一边的也倒霉,”另一个道,“相比这边却好了许多…”
“另一边?”
“是。另一边是个万人坑,已经埋了大半了,可昨日徐将军带着小的上来了,那匈人便急急地跑了,就留了些幸存的,已经抬下山了。”
书颜听罢跪下了身子,伏身低低哭泣道,他们是自己的手下,也是自己的兄弟,如今命丧山林还要受此奇辱…
“颜儿…”振理的手轻轻覆在书颜哀恸的肩上,轻轻道,“颜儿…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是为国战死的…”
“振理哥哥…”书颜哭泣着扑到振理的身上,断断续续道,“从来没有…怎么办…怎么…办…”
“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