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乖乖去洗手,死死扣着物资不想发的掾佐,看看抱臂站在长庚身后的箕水那显露在外的胸毛,再看看门外一众鹌鹑似的大夫、文佐、衙丁,吞吞口水,决定作个识时务的俊杰,先退这一步。
这位掾佐并不知道,长庚手里有察事司亲情提供的今日城中人所有布施的明细,注定一步退步步退。
朝着不开眼的外人,释放了对同窗扔下职责、临阵脱逃的怒气后,长庚来到大门口,跟脱木一起等待下一批移民的到来。
脱木看他露在外面的双目赤红,给他把了把脉,“你肝火太旺了,长此以往于寿数有碍。你跟我学。”温声教长庚如何用吐纳制怒。
长庚随着脱木的教导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白气蒸腾而起,同旁边儿火盆里噼啪飞溅火星一起,与东方天际被薄云笼罩的星空遥相呼应。
安排四十个亲兵睡下,白虎带着另外九人值夜,其中一个与他关系不错的亲兵问道:“明天一过胶水就进了东莱郡。咱们分兵么?”
今天白天这一路,白虎已经问过几处那五个亲兵必定经过的急递,都说知道他们路过,却没有回转的迹象。
白虎淡淡道,“不分,明目张胆的去。耶耶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朝咱们下手。”
顾氏亲兵里,白虎的脑子是最好使的,他说不分兵那就不分。几个值前半夜的亲兵便一边儿扒拉着马匹的草料找豆子硌牙,一边儿扯闲篇儿打发时间。
“我还道只有广固和北海郡下了大雪,眼瞅着东莱郡的雪也不能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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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么着青州都下了吧。”
“青州?你想小了,肯定五州都得下!”
……
正如这个亲兵猜测的,昨夜大吴五州都下了雪。
只不过其他四州没有青州下得这么大,且徐州下得最晚,到了琅琊郡往南威力大减,下的都是雨夹雪。
青州全境已经放晴一日,徐州却傍晚才停,田野、城里全是带着雪壳的积水。
大梨缩在牛车的驭座上,不时的抹着鼻涕。
勤勤恳恳的老牛拉着一车干菘菜,一步一步踏碎直道上倒映着星河的积水。
他的旁边是阿铁,正在扭头看向后车的逃民汉子:“一会儿就到阳山村了,还留他们么?”
大梨一行是去费县售卖一些主家不收的村产的,顺道也捎上了那三十个想去青州讨生活的逃奴。
这一行除了逃奴还有大梨阿铁等七个李氏村民,只有四辆牛车。
因为怜惜牛力基本都是徒步走来的。
路上积水越来越多,无论是李家的庄奴还是冀州的逃奴都没有可以防水的皮靴,这一路两脚全都冻透。
好在村民们都希望能留下几个壮劳力,特别宽容的允许他们轮流坐在车尾躲一躲雨雪。
多几个壮劳力对村里的好处太多了,最起码没他们,这一路上牛车频频陷在泥坑里的时候,应对就会困难很多。
他们原地是今天晌午到县城,可惜错估了雨雪的威力,今夜肯定是进不去费县了。
这一路上,口条比较灵活的阿铁没少劝逃奴们留下,可他们似乎就想离战场远远的,不管怎么劝也只是沉默不语。
“留吧。这寒天冻地的,也不能叫他们在泥地里过夜。”大梨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望。
阿铁正回身子,“他们都听那个话最少的,晚上弄点热酒,再好好跟他唠唠。”
他们在子时之前到了阳山村。村里也养了几只狗,冲着他们叫得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