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勉心中的疑问,在他身后并州西营驻防的施巍也有,暂时驻扎在并、兖边界的魏郡涉县的孙放,得了两州战况后,更是疑虑重重。
司隶与并州交界太长了,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有过灭国之功的冯该为什么选择防守最严密的太行关作为首战之地?
难道是在等一直藏在并州境内的间谍生事?
间谍一队人数二十都够扎眼了,这样一点人能干什么呢?
烧常仓?并州常仓是空的啊!
聚集乱民?并州各郡蝗灾后就已经准备好迁移灾民了,再说数年灾乱之后,并州本身也没剩多少自由民了啊。
难道……是有并州本地的士族大家与桓楚有了勾连?要里应外合?
孙放坐在县衙大堂上首,三个跟他一起来的幕僚集思广益、各抒己见。
一个干瘦的文士道:“绝无可能。桓楚国策就是限制世家兼并土地。大吴能容他们趁着并州灾乱收购的土地,桓楚得并州后怕是只能容他们留下十分之一,何苦来哉?更何况自去年冀州军便分兵驻扎并州四郡,再有并州军自己驻扎两郡,就只远离战场的乐平郡无军镇守。十几、二十个奸细,就是以一当十又能做什么呢?”
秋风已凉,吹过大堂时,引得孙放忍不住咳嗽起来。
最少发言的幕僚劝道:“东翁年事已高,且前伤并未痊愈,还是先歇息吧。”
拿热茶压下咳意,孙放一摆手,“无妨。不弄清楚司隶军的意图,某也难眠。子楼有什么新消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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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的子楼,姓齐名亭,是个不过三十的年轻人,乃是少府互市监监丞齐戎的庶长子,是察事司创立以来,太上皇孙瑾任命的唯一一个人。
老子齐戎负责大吴在外的奸细,儿子齐亭自然能得到外国的消息,闻言摇摇头:“司隶并无分兵或者仍有屯兵的消息传来。”
齐亭话音一落,室内又陷入一片沉思的静默。
月上中天时,几人也没议出个子丑寅卯,最后孙放觉得疲累的不行,拍板道:“明日去乐平郡驻防!耶耶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
有陛下派给他的一千羽林卫,再加上他自己三百亲兵,孙放不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
翌日,孙放嚼着随行太医带的缓解浑身疼痛的药丸,便按时启程了。
他们进入乐平郡后,在少山一带遇到了出使西蜀的使团一行。
孙放知道他们对这场战事的作用更大,便命兵士把过清水的桥清出来,让使团先行。
使团的主使和副使三人都来与孙放道谢,因着使团带了大量财物要送于西蜀权臣,哪怕都是马骡拉车也无法快行。
正巧桥头柳下有个茶亭,四人便在亭中闲坐烹茶,或明或暗的交流了下消息。
作主使的宗正看孙放面色难掩疲态,嘱咐了几句后,见使团都已过桥,便起身带着石祢和许仲两个副使启程了。
孙放看着周围等了半天的路人越聚越多,也翻身上马,迅速过河将桥让了多出来。
因为是战时,全大吴所有郡县都重启宵禁,被阻了半天,很可能赶不上城门关闭之前进城的行人们,虽然心中许多焦急,嘴上是不敢抱怨一句的。
他们走不多远,就会遇到频繁往来的军递,赶紧避到道边。要是真有反应慢的被踏死,阖族不被追究阻挡军递的过错都算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