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安儿生北望时的痛楚,我后来便尽力克制自己,不欲她再承分娩之苦,只是……”
段旻听得有些着急:“只是什么?”
赵雪桥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憋了半晌说道。
“只是我拗不过她……”
梁弈扔下拨弄炭火的棍子,站起身松了松骨头。
“不喝了,今日就到这。该去瞧瞧她肯不肯放我进殿了。”
虽然知道梁帝去得安心,可姜湄仍旧很久都郁郁寡欢。
她从前未得过的父女之情是梁帝予她的,此番生死相隔,对姜湄打击不小。
而这个孩子的突然而至,甚至让她觉着是梁帝在天之灵佑来的。
只是她与梁弈这年纪……有点羞人。
他们二人成婚较常人晚,梁鸢来得也不容易,搁在寻常人家,像她与梁弈这般年纪,都已该做外祖外祖母了。
姜湄总觉着宫里人瞧她的眼神都怪异得很,遣退了所有宫人,倚在榻边看窗外的月色。
廊下现出一道黑影,即便看不出轮廓,姜湄亦知道是谁。
“殿门都叫人落了,你又翻墙?”
梁弈嬉皮笑脸的答:“纵是龙门,为了见你们娘三个,我也得翻。”
梁弈拄着窗框翻身而入,眉眼柔和着看她按在腹上的手。
“我不就是当着皇兄的面说了句‘不枉多年辛苦耕耘’么,至于气到现在?”
提及此事,姜湄又觉得脸面发麻。
“你我今年都多大岁数了,私下里就罢了,人前也还这般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你……”
梁弈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扶着她肩头靠进自己怀里。
“湄儿说得都对,倚着我骂,比倚着那硬邦邦的床柱子舒服。”
姜湄绷着的脸又被他两句话逗得破了功,红着脸啐道:“谁骂你了,就事论事。”
梁弈捏了捏她的手:“太医说……这一胎胎心强劲,脉象有力,像是男孩。”
姜湄还沉浸在梁帝去世的惆怅中:“要是父皇知道又添了个孙儿,一定很高兴。”
梁弈侧过头吻上她的额角:“放心,他从前最疼你,最看重他穷极一生挣下的江山安定,会一直在天上看着的。”
“我们不回江南了,就在宫里养到你生产,太医说妇人产子年纪越大越是凶险,胡先生也说要亲自来大都看顾你与孩子。”
姜湄一想到这事脸上就发烫,把脸埋在梁弈颈窝里,发出了些懊恼的哼唧。
梁弈知道她脸皮薄,笑着劝慰。
“左右都这样了,你我二人坦然些便是。”
姜湄拧着他的袖口,半晌才憋出了一句:“等孩子落地,你我分房睡。”
梁弈自是不肯:“别啊,湄儿你不知道,段旻他们有多艳羡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