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啊?”
甘霖把茶几上的袋子也拿走了,想着既然实在是抗争不了,那贴就贴了吧,提前看顺眼。
“说了你又不认识,问干嘛?”
“谁问名字了?我问她和你什么关系。”
甘霖把窗花包装袋拆开:“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妈新女儿。”
不行,拿出来一看,还是丑,一种崭新崭新的丑。
甘霖倒是十分自然地拿着在客厅到处晃悠,边晃悠还能边挑衅,那语调和他妈一模一样:“哎呦你回去跟甘露说,她要是再恋爱脑,咱家就可以换个女儿啦。”
刘本畅显然很不愉快:“我不是太理解你非要把真心相爱的双方说成恋爱脑这种行为,我们又不碍着谁。”
“她能看上你就是我们家最大的悲哀了。”
甘霖啪地一巴掌往窗花上一拍。
嘿,拍牢了。
妈妈也打心里承认,她对甘露有过于溺爱的成分,因为身为一个女人,更知道女孩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不易,因此孩子从小到大,她都要求甘霖要照顾妹妹,体谅妹妹,保护妹妹,不因年龄,而是性别。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甘露过于任性了,脾气上来了八匹马都拉不住,但是偏偏又傻,除了学习困难没受过什么生活上其他的苦,家里给她各种各样的物质条件,只是希望她记得,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趋之若鹜,不要别人随便给点好处就跟人走。
甘霖在她婚礼送项链也是如此,希望她脑子清醒一点。
可是甘露个傻子,只能想到,我家里对我很好。
仅此而已。
木三阳看着床边的书柜,里面横七竖八塞满了东西,乍看像废品,但实际上又很有条理,每一部分之间都有清晰的分界线。
妈妈也懒得再听墙角,叹了口气,走到木三阳旁边,说:“这是甘霖的书柜。”
木三阳一愣。
“没事,这不是甘霖的房间,他房间的书柜不够用,我就放了一点在这边的书房。”
这哪里是一点啊。
妈妈随手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这些都是他从小到大的书啊,作业本啊什么的。”
“他一个人的?”
“对,小露存不住,她觉得以前的作业本是黑历史,都拿去卖废品了。”
妈妈翻开那本英语教材,用黑的红的蓝的笔写的密密麻麻,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木三阳在旁边看着就有一种窒息感,要是别人她可能觉得在假努力,但是甘霖……
偶尔加上几张便利贴,写的满满当当,然后拿一只绿笔标上。
【这个牌子的便利贴不太行,怎么还打滑呢?】
底下还有其他笔迹回复。
【我用这个还以为我笔坏了】
懂了,上课传小纸条。
这也记录?
当然,他这本初一英语书也并不是完全洋溢着学霸的气息,有的时候他会手贱把字母闭合的部分全涂黑。
翻着翻着,一张奖状从书里掉出来,飘到地上。
木三阳弯腰捡起,又卡回书本的缝隙。
初二年级英语作文竞赛一等奖。
妈妈跟见怪不怪一样,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往后翻。
甘霖的奖状主打一个随便塞,当天拿到,下一节课用什么书,他就往什么书里塞。
这些东西也就小时候稀罕,长大了就知道,没一点用。
甘霖在小学就已经免疫了,那会流行把家里小孩的奖状贴在客厅的墙上,这样来做客的每一个人都会知道,你家里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小孩啊。
甘霖没什么兴趣,贴的满墙都是双面胶,丑死了。
他也完全不需要奖状作证,只要往亲戚朋友家小板凳上一坐,在一家开开心心吃饭然后长辈开开心心问成绩的时候,一边喝汽水,一边说:“三百九十九。”
“什么三百九十九?”
“语文99,数学100,英语100,科学100。”
整张桌子的小孩就会开始手足无措地瞪他。
姑父就问:“怎么语文没拿满分?”
甘霖就把空塑料杯子放在桌面上,开始抠桌上盖的红塑料布:“缩小一下我和表哥的差距。”
“……”
家里很少在外面折自家小孩面子,都随甘霖说,偶尔还能附和两句。
比如这个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和蔼可亲地问:“那XXX考了多少呀。”
于是大家就记得了,千万不能让甘霖那一家先开口,不,是不能让甘霖先开口。
于是大家开始问甘露。
但是他们低估了甘霖的厚脸皮。
“怎么今年不问我呀?”
“……”
“舅舅你为啥问我妹妹呀,你不是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不下来吗?再傻也傻不过你吧?”
然后舅舅马上开口骂人之前,妈妈先捂住甘霖的嘴,赔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