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何恩,一并处理了。”储君的声音倒是平静,自己给自己披上了袍服,语气里也听不出波动。若不是方才,谁能想着只是回去拿个东西的功夫,这头转眼就要杀了两个人呢?那西宫杨氏倒罢了,兴许妇人争宠,惹得太子不高兴了,或是做了什么僭越的行为,总之尚且说得过去,可这含丙殿伺候的黄门何恩又是为何?
海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出来了,但猛地一闭嘴,终是惶惶退下了。
天禄阁北边的一间下房内,谁也不知道里头被处死了一男一女,血迹很快被清理干净,到了正午日头高升,冲出来的水渍也都被晒干在阳沟里头,所有痕迹荡然无存。
就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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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太子并未出天禄阁,海三就一直守在了廊下,等到未时,来了几个大臣,进去与太子谈话,直至酉时离开,眼瞧着日暮时分,海三正预备着问太子今夜回不回北宫,步子停在书架旁,见太子的目光还在竹简上——
就安安静静地跪在了墙脚,近身等主子吩咐。
夕阳的最后一缕霞光从窗前投射进来,他颇为懂事地唤了两个宫女过来给连枝灯里上了烛油,提前把室内的灯火都点着了,未免待会天色昏暗,阻碍了储君阅书。
等宫女们蹑手蹑脚地退下,他方才重新跪坐回原地。
“你去把明生叫过来。”沉默了近半个下午的太子终于发声,海三赶忙应“是”。
正要活动起来,又见太子朝他招了招手,“罢了。”
虽然不解其意,海三却也只得跟着来,只是应声,哪怕一个好奇的眼神都不露出去的——毕竟白天才见着主人面无表情地处死两个人,就在自己跟前的事,谁能不怕?
刘郢的视线就从竹帛,一点点转移到了身前的铜灯上,回想起那方布帛上的字句——二人第一回私下相见,是在东山,明生未跟去,第二回和第三回,是在深更的南宫,他这个不近身伺候申容的宦官,自当也不会知晓,若是不清楚,那倒也不必把他叫过来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