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殿内一时寂静,只能听着熏炉里隐隐的烧炭声,申容放下手中火钩,又望向了明生方才回话的位置,手指覆在凭几边轻轻地点了许久——王美人实在聪明,上次让王慧去找了一回太子,知道碰了壁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她王家在前朝也很低调,不如先前的田子士那样张狂……
这些日子申容一直在想,还有什么事能避免王家人爬得太高呢?国朝施行连坐,也重礼法,就算吕傅的事还殃及不了王家的根基,可只要被泼了一丁点脏水,这个丞相位他王佑炆就半点别想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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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太子并未来储妃寝殿,元秀说:“夕食过后殿下去偏殿瞧了会小玲姬,一句话都没说,只盯着她看了会,后来就走了。尽中官说殿下夜里还要往丞相府过去,估摸着今日回了也会歇在含丙殿,所以咱们这不必留灯。”
“奴婢试探着问了两句,说是昨夜殿下回了小南山,听说您自己回了宫,后来脸色就一直不大好了。”
“他后来还自己回去了?”申容终于从困顿中清醒一些,这天屋子里一暖起来,着实也让人犯困,尤其饭后这会。
“是。”元秀瞧了她一眼,茵梅也听出了里头的意思,便躬身上前,“储妃,我们是不是不该提前回来啊?不然去和殿下认个错?”
说实话,申容的心底是不愿意去低这个头的,就算她不应该自己先回宫,可往前不是刘郢先抛下她的吗?他又可曾想过自己每每做好的决定,临时强加在她头上时,她会不会不开心?她是依附刘郢而活没错,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母家势力,也都是依附的皇权。
可她就该要像个物什一样,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她自认为对待起刘郢来,算是费劲心思了,从这一世入宫遇见他起,她几近全部的时间都是在琢磨他,配合他……
她不知道还能如何做到更好?
“储妃?”茵梅在她耳边再唤了声,“我们何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