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田家啊——也确实不好留了

汉宫春慢 一相无相 1281 字 27天前

殿前的帘幕被前坪传来的微风吹起,田子士怔了怔,一时还未曾关联到申安国的案子上,疑惑出列,先跪下行了礼,随即膝行上前将地上那一卷帛书摊开来。从头到尾端详过后,额头上已是冒出了层层厚重的汗液,连后颈都发虚。

“不可能!这章子——”他抬头目视座上天子,话卡在喉咙里,硬生生转了个弯,“这定是有人要害臣,臣如何要这般做?那工匠何在?”说着,他又对着了李德,不禁动了几分怒,“若他说是臣去找的他,李大人可否将他带上来?臣若要做此事,何须自己亲自动身?况且臣出府向来只乘舆,见过臣的黔首并不多,这些阴沟里做活的人,更不可能见过臣的样貌。若是臣回列,他还能认出臣来——”他其实还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但是方才一怒之下开了这个口,这又是在天门殿上,要是不硬气些,岂不真显得自己做了什么?想罢,才咬牙喊道,“方能为真!”

“带上来!”

成帝接得也快,往后一靠,只觉得丢人,既然印章为假,乱党另有其人,这些时日岂非在乱党面前自己人先闹了笑话?

皇帝发令,底下人动作迅速,田子士反应也快,随即猫腰回了原位,几个事不关己、靠后站着的武将不觉偷偷发笑。

右侧为首、位于丞相边上的乃是太子。李德招手令黄门郎将证人带上,回身下意识地往右侧瞟过一眼,原想瞧瞧太子会有何示意,不防和丞相毕貹撞上了视线,他震了震,立时就挪开了——武将总不如文人心思弯弯绕绕,正因他知道证人是假,所以即便自知不会有破绽,也没来由的心虚。

今日倒是国朝开朝至今,头一回有平民踏入天门殿,百官之中便有邕城侯抱着笏板嘲讽了句,“也不怕脏了殿上的砖,依我看,就找几个人随着田子士一起下去让他认,岂不省事?”

说完悠然自得地一扭头,见前方的太子往自己着打量了一眼,原是很寻常的目光,可不知道为何,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按着辈分,他都可以说得上是太子的叔叔了,乃是长辈。何况平时他连成帝都不怎么顾忌,为何要惧怕太子?邕城侯擦了擦双眼,欲再度回望过去,见前头的太子已然转过了身。那厢,人已经被带上了殿。

成帝捻着胡须望去,指了指座下,看样子是懒得开口。此事乃李德率先提出造假,为防有污蔑田子士的嫌疑,李德便交由百官之首的毕貹来问。

他张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毕貹抱着笏板颔首领意,出列前先往左侧的益北王那看去一眼,这目光停留得很是短暂,并未有人察觉。他与天子行过礼,走到那哆哆嗦嗦的工匠面前,问:“你说是有人找你造的章。你证词中所指的人,当日是如何与你相见的?”

“穿,穿的布衣。”工匠一边回话,一边四处打量,“还,还带了顶斗笠。”

“那你可看清楚了他的脸?”

殿中寂静无声,二人问答的声音便格外清晰,传上空阔的梁顶,似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回音,就更彰显出天门殿的威严了,太子于百官前头面无表情地回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