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宅下厢
杜七衡刚刚就是一身尘土蓬头垢面的爬扯进来,杜恩怀一步扑到房门前,“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都来叫您好多遍了。”
杜七衡艰难进门,仍面如土色,更心如死灰,只叫:“备水。”
杜恩怀伸过去搀扶的手,还被杜七衡拿胳膊挡开了。
他斜了下身子又连连应声,侧身从少爷身边挤出门去。
杜七衡仔细听了下他的脚步声,又真的回身瞟了眼他的腿脚,才关紧门扇。
杜宅筵席那边的热闹虽接近尾声却还是刺耳,杜七衡转身走来,一点点解开衣扣撤去衣衫。
痛,太痛了,哪都是。
牙关更不肯放松的就是我爹的死?对你来说就只值这个。
别说宅子里,就打街边过过,您都瞧不出这是白事。 极乐轮回
所以杜七衡才不管不顾地跑出城外埋了他爹。
从日头还那样高那么烈,直到夕霞都没落。
从他撕心裂肺哭天抢地,直到嘶哑燃尽他的声息。
从他笔挺的跪姿和那不敢抬起来懊悔的脑瓜,直到摸爬滚打再也跪挺不住。
他想完了,从小到大,他和爹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即使现在每处伤口都被洗澡水啃噬,他还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