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白铁英左右一看,顺着声音就往西厢房的南屋拐去。一掀门帘子,一股骚臭又闷热的潮气就扑面而来。白铁英没有立刻进去,闭眼在门口站了几息,才睁开眼睛往屋里看去。
地当间摆着一个炭盆,炭盆儿南边儿是一个临时搭的约有两尺宽的床板,上面的铺盖可能是怕离火太近,都卷到后边儿的箱子上头去了。西边儿墙根儿下的床上,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妇人正一下下往墙上撞着,床上的孩子也撕心裂肺的哭着。
“华嫂子!”白铁英喊了一声赶快上前去拉华嫂子,可是华嫂子却一挣,差点儿把她带到床上去。
“华嫂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你要是磕坏了,孩子可怎么办啊?你听!孩子哭得多伤心啊!他是在心疼你啊!你别撞了,孩子这么小,你要是有个好歹,他也活不了了啊!”
白铁英不敢再拽,她怕被带到床上去再压到孩子,只能站在旁边儿干着急。这附近的人家肯定都去地里了,不然听见动静儿肯定早就来了。
好在华嫂子在白铁英说孩子“也活不了”的时候终于清醒了,猛地停下了撞墙的动作,一下子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孩子。
孩子终于哭来了娘,委委屈屈地一边儿抽哒,一边左右晃着脑袋找饭吃。却见华嫂子哇地大哭起来,头上的血水混着泪水一滴滴落在了孩子的襁褓上,不停地说着:“娘没用,娘没用!”
白铁英刚松了口气,见华嫂子好不容易不撞墙了却又哭起来,还带着刚停下哭声的孩子也又哭起来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华嫂子,你吓着孩子了。这样,你先把孩子交给我或者放下,有啥话咱说开了就好了!董太奶我已经劝住了,你别担心了!”
“娥啊!娥啊!千错万错都是太奶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啊!”董太奶终于走进了房,可这一张嘴,白铁英差点儿没气个倒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华嫂子即便自残也用手撑着床呢,怎么就“要打要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