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开心的笑了笑,转头吩咐身后的人:“快些赶路!时间不多了!”
众人答应着,赶车的人挥起了马鞭,车队又加快了些速度。
如此走出了五六里路之后,阿信看了看前面的隐约可见的村子,悄声对贺绣说道:“主人,可以了。”
贺绣点点头。阿信便从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短刀,抬手往麻袋上刺了一下。黄色的粟米便如流水一样从麻袋里淌了出来,顺着破旧的马车车板缝隙掉在路上,一路蜿蜒着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阿信便往后面的马车跟前走去,如法炮制,一连刺破了十五辆马车的麻袋方匆匆的赶到前面来。
眼看着小村就在眼前,贺绣俯身问阿信:“怎么样?他们会跟上来吗?”
阿信回头看了看身后苍茫的旷野,低声说道:“那些人的鼻子比狗还灵,奴才听说他们军营里现在一天也只有一顿饭了。看见粟米他们不跟上来就怪了。待会儿进了村子奴才安排两个身手好的人保护着主子先走,奴才带着人随后跟上来。”
“不行。”贺绣皱着眉头说道:“留下来太危险,我们一起走。况且,我带的人少了根本冲不过叛军的包围,王九郎对他们来说可比这五十车米粟重要多了。”
“那……”阿信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落了下去,西天天边一片灿烂的云霞,贺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想也不知道这会儿贺康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黄风岗。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祝嬷嬷还有百灵她们肯定急疯了吧。
“奶娘,对不起了。如果这次我有幸活下来,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地待你们的。”贺绣从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又吩咐阿信:“我们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进村子里去。”
“是。”阿信答应着,又回头大声喊道:“快!快!野外不安全,我们去村里落脚!”
“好唻!”
“快,快走啊!我们去村里落脚!”
这些人都是被祝叟收进来的人,若不是跟了贺绣他们早就饿死在荒郊了,所以此时贺绣亲自坐镇,他们一个个都异常的兴奋。
这乱世之中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如今能有个公卿世家的女公子和他们共同生死,就算是千刀万剐也值了!
进了村子后贺绣叫阿信去找空房子。
这村子挨着洛阳城比较近,一直以来都受到洛阳城守军的保护,没有经过叛军的骚扰,村里的居民居然十有八九还在。只是最近叛军已经打到了洛阳,他们也都人心惶惶准备逃生呢。
贺绣这五十辆车进村着实引起了村民们的关注。所以阿信去找住处时,很多村民都愿意他们入住,原因无他,他们都看上了那五十车粮食。
五十车粮食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振奋起来。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夜半三更之时忽然出手,把这些粮食分了各自带着逃难去。却不知道在贺绣他们的车队进村子的时候,早有刘汉大军的探子匆匆离去报信去了。
小主,
这个小村子往南十几里路远的地方是一片荒野,刘琮手下猛将王弥正带着上千兵马围着从洛阳城里出来的王博桓裕等人不放呢。
探子一路匆匆赶到营帐之外,朗声道:“报!”
“进来!”王弥正在帐内来回踱步,汉王要他把这些人活着带回去,可他围了这些人一整天了,这些人却一步都没动。
被围困的十几个士族子弟一个个激愤的很,他们宁死不屈,已经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士族自刎了。
探子进账后拱手回报:“将军,北边十五里的杜家庄发现车队,车辆五十二辆,车上装的都是粟米。”
“粟米?”王弥神情一怔,看着探子迟疑的问道:“五十车粟米?这年头谁家还存有这么多粮食啊?”
“属下也不知道,那些人看上去跟流民无异,车也很破旧,马也是些不中用的老马瘦马。可他们车上的麻袋破了,一路上都有粟米散落在地上,属下已经派人紧紧地盯着他们。请将军定夺。”
“奶奶的!”王弥的手不自觉的搭在腰间刀柄上,咬着牙低声骂道:“老子可是有些时候没吃到粟米了。整天吃那些糙米粗糠,再不就是马肉人肉什么的……真他娘不是人过的日子。”
“将军,他们只有百十号人护送,抢了那些粮食对我们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他们已经进了村!”王弥恨恨的瞪了探子一眼,“为何不早来报?你可知那村里的村民若是也盯上了那五十车粟米,我们抢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旁边的一个幕僚听了这话笑了:“将军,不过是些村民而已,哪里能比得过咱们的兵勇呢。将军可派出二百人,属下相信,他们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把那些粟米给运回来。”
“二百人?”王弥迟疑的看了一眼探子,又问:“你可知道那个村里有多少村民?”
“大概……也就是二百多人吧?这年头,庶民们都逃难去了,谁还留在这里等死啊。”
“哼!”王弥冷哼一声,说道:“糊涂!洛阳城内的公卿士族都有人留守,那些庶民们自然不会忙着去逃难。洛阳城附近的流民都是北方逃过来的,那个村子我知道,叫杜家庄,里面至少四百庶民!”
王弥说着,又在帐内来回转了一圈,似是下定了决心,对一幕僚说道:“我给你四百人,你即刻前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把粟米给我抢回来!记住,只要抢的粟米就好,人杀不杀的没什么要紧,得了粟米,立刻回来,不许耽误工夫。”
“是。”那幕僚应了一声,领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