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孝辙抹去泪水,口中嚼着饭,略带委屈地道:“我亦不愿如此,然实属被迫。”言及“迫”字时,一粒米饭不慎喷出,阚文清见状,忍不住斥责:“哎哟!太恶心了!你先将饭食用完,再开口言语,食勿言,食勿言!”匡孝辙点头示意抱歉,旋即继续进食。
阚文清望着上半身赤裸的匡孝辙,见他腰腹处已然包扎妥当,不由无奈地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默默等待他将饭食尽。待匡孝辙吃得精光,阚文清端起一杯酒,移至他面前,笑道:“来,喝一杯,畅通心怀。”
匡孝辙爽快地饮下那杯酒,似如释重负,舒畅地呼出一口气,稍作停顿,转向阚文清说道:“多谢你。”
阚文清点头,继而问道:“且慢,言之,你何以变成如此?”
匡孝辙缓缓诉说:“与君道别之日,我便拟归岛上,然至岛上却发现遭人入侵,未知敌是何人,但见许多强大的除妖师,俘获我族,意欲金矿之利。那些除妖师逼迫我族,强迫挖掘与炼化矿洞。我在观察时被他们发觉,虽力战之,奈何敌众我寡,终究只能逃命而已。”
阚文清倾听之余,不由点头,感慨道:“原来不唯我一人觊觎金矿,然尔等隐秘之地,岂会被人知晓?如此多除妖师聚集,必有首领,若无其人,早已乱作一团。”
匡孝辙应道:“确实,有一主导者,面目生疏。但我在其中却见到了韩彦。”
阚文清好奇,猜测道:“哦,上回于广渔县时他逃走,乃背叛乎?”
匡孝辙皱眉,回忆韩彦满脸恐惧之状,摇头道:“非也,想必是被他们抓获。我认为韩彦应是在归途中被见,受其威逼,故我天蝠族与金矿方被暴露。”
阚文清点头,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抿了一口,笑言:“所以,你此番是无家可归,欲投奔于我乎?”
匡孝辙凝视阚文清,沉默良久,方才答道:“非也。”
阚文清不解,问道:“若非此,何以而来寻我?”
匡孝辙忽然凑近,阚文清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目光不悦,问道:“何事?难道未曾见过帅哥?”
匡孝辙面色严肃,直视他言:“阚文清,汝可知尔之金色眸子缘何而成?”
阚文清眉头微蹙,旋即骄傲地回应:“自是知晓,乃遗传于我父。”
匡孝辙退回数步,自语道:“尔父。”继而转向阚文清,郑重其事道:“阚文清,我可向汝保证,我所见皆为真。”
阚文清心中一紧,疑惑地望着他,等待接下来的话。匡孝辙每一个字似乎在他心中跳跃,缓缓说道:“我见韩彦之瞬,旁有一人,眼眸金色。”
“汝言何?”阚文清怔住,心中回忆起幼时,父亲尚在之际。因其眼眸颜色异于常人,常被人唾骂为怪胎,心中委屈,泪流满面,奔回家中,向父亲诉苦,捶打着父亲的胸膛道:“爹!皆因尔之故!何以赐我此双眼?他人皆骂我为怪胎,不愿与我为伍!”
然父亲未曾责备,反而放声大笑,言道:“哈哈,铭城,毋须哭泣!父亲告之汝,此双眼乃世间至为稀有者,常人所无!汝应自豪,因汝乃独特之人,此乃天赐之礼也!铭城,汝须如此思量,彼人之厌恶,皆因羡慕汝之独特与美丽,因而口中方言骂曰:‘尔之眼睛实乃奇异,汝是怪胎!’然则,归家之时,必向其父母呐喊:‘何以尔等未曾赐我金色之眼?我亦欲得之!我恨尔等!’”
阚文清闻言,忍不住被父亲绘声绘色之表演所逗,心中不再难过,父亲蹲下身,轻抚其肩,柔声曰:“他人之厌弃,乃彼之事,尔勿与之计较,无需放在心上,便无所伤害。世间人众,必有爱好汝此双眼者,正如我,因能赐汝如此美好之礼物,父亲自是引以为豪,未来汝必将成为众人瞩目之大富豪!”
阚文清拭去泪水与鼻涕,紧紧抱住父亲:“爹,汝乃我父,自当喜欢我!多谢尔!我不会再与他们为伍,皆是他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