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雁安宁的父兄那样本分,也不像兰啸天那样跋扈,他野心勃勃,却内敛锋芒,他行事嚣张,却步步为营。
雁安宁不自禁地将他和自己的兄长进行比较,她的兄长出身武人世家,自幼熟读兵书,又因父亲的缘故极早便在军中历练,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军统帅。
百里嚣没有这么好的出身,想必也无人引导,但他仅比雁长空年长三岁,就能组建西南军,占据十一个州县,这样的成就只能用天纵英才四个字形容。
雁安宁无意贬低自家兄长,但她心里清楚,单论这些年的战果,百里嚣已远远胜过旁人。
而他不只打仗厉害,从他五年前打下第一座城池开始,只要到了他手里的地盘,就再没被人抢走过,那些城池被百里嚣治理得服服帖帖,从未生过内患。
这样的本事已远远超出调兵遣将,不说百里嚣本人有多少治理之才,起码他是会用人、肯用人的。
雁安宁对着百里嚣陷入沉思,百里嚣见她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忍不住出声:“又在盘算我什么?”
雁安宁经他一打岔,回过神来。
“我在想,你很厉害。”她直言不讳。
百里嚣愣了下,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这丝笑容像冬日冰上的浮光,轻轻一闪,又消失了。
他托着脸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真心的?”
雁安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假的。”
百里嚣看着她,低低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很沉,像冰层底下融化的水,听上去既温柔又愉悦,但他眼中却了无笑意。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淡淡道,“你不是问我是哪儿人吗?我也不清楚。”
雁安宁怔然。
一个人的故乡,要不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要不就是父母的旧籍,百里嚣说他不清楚,雁安宁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又在哄她。
百里嚣见她眼中透着怀疑,笑笑又道:“我在军营出生,军队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五岁之前,我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从不超过半年。”
“军营?”雁安宁下意识道,“军中怎么会有孩子?”
更别说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百里嚣侧脸看向一旁,嘴角翘了翘:“是啊,军中哪来的孩子。”
他语气微妙,带着讽刺与微嘲。
雁安宁想了想,忽然被一个念头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