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爹虽然在农田里没干什么重活,但是回到家,脸色仍然难看,兄妹三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大姐私下里跟大哥说:“爹回家就发脾气,是干活累了?”
大哥嘀咕:“给稻田灌个水,有什么累的?以前这些活娘天天干,也没说什么。”
苹果想:还是娘好啊!起码娘在田里干活再累,回家也不骂人,接着做家务。爹倒好,成天阴沉着脸,吃了饭就倒在床上骂人,骂困了,就睡,没个爹样!
她问大哥:“爹干活累时,有想过娘么?没有娘伺候着,爹还舒心么?”
大哥被爹骂得心烦,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
从大哥那里没有得到答案,苹果又去问大姐。
大姐食指戳她脑门:“你自己不会想啊?”
她心的话:你成天说我脑子有病,我怎能想明白?
……
那日黄昏,二姑感叹:“你们三个舅舅果然无情,都没去你娘坟上看最后一眼。唉,人死如灯灭!”
苹果心里话:舅舅们没去,爹不也没去么?二姑就知道偏袒爹!说什么人死如灯灭——灯灭了,再点上不就又亮了?娘都死八天了,怎么还没活过来?
大姐好像听见了苹果的心里话,接着她的心里话说:“二姑你见多识广,说话也没谱——灯灭了可以再点亮,人死了不能复生!”说完泪眼朦胧。
苹果认真地跟大姐说:“是不是娘被厚土压在地底下出不来?以后没事就去那里等着,如果娘想出来,就刨开土,让娘回家!”
大姐听了她的话,瞪眼看着她说:“再胡想乱说就揍你!”
她看一眼大姐,闭嘴。
大哥说:“娘下葬,三个舅舅都不来,是因为他们不想再看到姓成的人,尤其是爹!世间还有比夺取亲人的性命更深的怨恨吗? ”
二姑坐在门口做针线,听了大哥大姐的话,思索片刻,无语。
过一会,二姑又抬眼看着坐在对面不远处石凳子上、冷冷注视着自己的小侄女苹果,陷入沉思: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这些天多次想和她亲近,探探她的内心小世界,却都被她倔强、防备的目光挡在三米之外,小丫头还真是个心思难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