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夜走的当晚,郭斯清明了一个时辰后断了气。
当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离榻不近的大女儿,哑着声音道:“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你都带走!跟着王家离开,再也不要回旬阳!”
郭茹颜蹙眉,一屋子人皆看着她,她的外祖和大舅母在隔壁等着,此刻也无可畏惧:“我母亲的东西自然是要带走的。”
郭斯死死看着她,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我对不起你母亲,却从未对不起你,或许忽视,或许冷待,但属于你的一切,都不曾挪用。”
听了此话,柳柔爰别过脸去,深深的沉了口气,一抬眼,对上了自己儿子惊诧的目光。
是了,她的儿子一直以为她这个恶毒的后母待见不得原配所出的大女儿,极尽可能的克扣她,所以,今夜他爹的话才会叫他这么惊讶。
郭茹颜面无表情,可眼底的亮光还是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绝不是面上可见的平静。
她何尝不知一个将死之人,临终的遗言不可尽信,他无非是害怕在他走后,自己会借王家的势力竭尽全力的去打压他真正爱护的家人。
想到这里,冷哧一声,不为所动。
她无法原宥,因为她母亲的命,她妹妹的命都折在这个家里了,这些人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皆是踩着母亲的骨血,即便他现在要死了,也无法抵消。
“洗春。”郭斯看向小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叹出之时,喉间血腥的味道涌了上来。
郭皑走上前去,隐忍着泪水看着父亲。
“郭家此次的劫难皆因父亲而起,也都会了结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知道便是最好,此事了了你回书院去,便是跪求都要让曾老夫子留下你,往后的路你自己好好走……为父只求你做个闲散人,不要走我的老路,不求你为官光耀门楣,但求你身得自由……”
“阿爰……保重。”
……
郭斯因病去世,这个消息是第二日的早上才传到万青山上。
听闻此噩耗,曾老夫子早饭未用,上课如旧,只是大家都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