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木屋建成,已是春三月,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青烟已经询了三次,何时动身回盛京,她的询问,即是六皇子所问。
慕蓁熹也不知,只道全凭衡阳子心意。
入了夜,吴正洹先离开了屋舍,隐在角落中的吴正洹开了口,衡阳子这才发觉屋内还有一人。
衡阳子正在收拾棋子,听到吴正珩的声音之时,棋子落在了地上。
他也没有去捡,坐在椅子上,神情了然,“是你,你才是我的死劫。”
些许悲凉荒谬在夜色中漾开,吴正珩是衡阳子一手扶持大的,早些年间,若不是有衡阳子,吴正珩早就在吴越甲手中受尽磋磨、一命呜呼了。
衡阳子知道吴正珩的每一步走来有多么艰难,也知这个少年心性的转变,他一直在尽力将吴正珩往正途上引导,也一直以为稍有成效,可就在蛇山一途中,他窥见了吴正珩的狠辣与虚伪。
就算知晓了少年的真正面容,知道这个少年会是祸害,可他还是没有站在吴正珩的对立面,更不曾落井下石,只因这颗心,是柔软念旧的,做不到如卦象显示那样,对之赶尽杀绝。
毕竟十来年的交情了,吴正珩称他一声师父,为师亦为父,他是真能算吴正珩的父亲,教导为人,关怀备至,可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吴正珩反倒要除掉他?
吴正珩并没有否认,将两道圣旨放在桌面上,“皇上连下两道圣旨,一在西北之时,一在五日之前,皆是要您功勋至此,名垂千古。”
明黄圣旨就在桌上,衡阳子也没有打开一看究竟的心思,只问,“你呢,你欲何为?”
吴正珩的身子隐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之中,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何神情,愧于让天地知晓,也慎于见人。
他的声音极其平静,如在谈论寻常事件一般,“大皇子同我谈了条件,兵马与贵权,很难让人拒绝。”
都是多年深交的人了,走到这一步,是真的毫无转圜的余地。
衡阳子不是没有自救,他谁也不说,独与慕蓁熹讲所卜卦象,也是他自身排查,直觉症结会在自己人身上,会在初心不再的弟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