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这活辛苦,更不应该是这个年纪应该干的,早就到了享清福的时候,却...
那句官爷来浣衣不用钱,像是块巨石一样压在心口之上。
寅婆婆,她这是觉得欠了衙门的情。
大喜子的死,自家得的补蓄比旁家的都要多,即便这些钱,还不足以让她能够活得好,但依旧是当作了一份恩情。
“官爷,你先来院子里坐坐,我给你倒杯水喝,等着小女回来就好,她来了,也必定和我一样说。”
南汐拦住她忙碌的身影,捞了把板凳,将她搀扶着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婆婆不用忙,我不渴,我倒是好奇,为何官爷浣衣不用钱?”
婆婆堆了笑:“我原本有个儿子,也在清水镇衙门办差,衙门对我们家是有恩的啊,特别是吴师爷,那是少有的好人,再世的菩萨呦。”
有恩……
菩萨……
南汐冷笑,将苦涩掩在眼里,有些话问出口是揭开往日的伤口,但真相是坚守的正义,放低了声音问:“婆婆,您的儿子可叫赵喜?您还记得当日赵喜离家入军是怎么交代的?”
寅婆婆愣了愣:“你认识我家大喜子?”
“认得。”在从军册上看过他的名字,也在许多地方听过他的故事,虽未曾见过…
眼眶泛红,眼纹里却噙笑,寅婆婆眯着眼睛回忆起他:“吴师爷说我家喜子很是勇敢,这是大义,我虽然命苦,但儿子却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世道不太平,以他的性格,定然是想入军的,只不过那日离家,他确实未曾表明他是去做什么,我们之间,其实还是像往日一样,看着他怀揣着我亲手做的馒头,喝了一碗汤就走了。竟连句交代也没留下?吴师爷说,大喜子这是害怕我担心,害怕我不让他去,所以没有告知,傻孩子,我何时会拦他想做的事。”
婆婆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南汐的手背:“你等等,我去找找。”
片刻之后,取出了一本发黄的册子:“你瞧瞧,我也不识字,喜子他有出息,平日里总将这个看作是自己的宝贝,说是写自己师傅,他对吴师爷的尊重那是看做父亲一般对待的。”
翻开册子,南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大喜子,真是吴师爷的头号追随者啊。
“老师教化,为人自当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民。”
“码头西侧海岸天然石洞,老师亲自下水勘查,言道此处危险不愿我代劳,喜此生何其有幸,遇到这等如师如父的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