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为了保下两个丫鬟,与丈夫平远洲狠狠吵了一架。

其实这并不是她脾气暴躁的主要原因。

任谁起床之后看见谋害自己的元凶坐在自己的客厅里,陪自己的儿子和夫君亲亲热热地吃饭,活似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而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都会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乔氏很不得劲。

知道水生死了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乏力的状态。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偶人,茫然无措,空空荡荡,迟钝失神。两个丫鬟伺候她做什么,她就浑浑噩噩地做什么。

奶娘的尸体打捞了上来,她那个赌棍女婿跑到平府来讹钱。

乔氏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喝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给他拿一百两银子吧。”

管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睛瞟向沈卉。

沈卉冷笑一声,下达命令:“把他的腿打断,丢去后山喂野狗。”

乔氏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沈卉。

管家立刻领命,带着一群家丁去了。

平远洲给嫂子夹菜,温柔笑语:“还是嫂嫂知道怎么应付这些腌臜玩意儿。似乔氏这般心慈手软,败家败业,平府早就散了。”

平子瑜点点头,附和道:“是呀。幸好咱家有大伯母。大伯母你别回去了,你直接在我们家住下吧。我一天不见你就想得特别厉害。”

沈卉连忙把平子瑜搂进怀里拍抚,一句句地哄着:“你是大伯母的小心肝,大伯母一日不见你也想得厉害。”

“你莫要顽皮,好好读书。大伯母还等着你考上状元,看你风风光光打马游街呢。”

“快快长大吧。大伯母会守着你的。”

平远洲单手支着额头,笑意温柔地注视着抱在一起的嫂嫂和儿子。在他眼里,这便是一幅母慈子孝的温馨图景吧?

好一个母慈子孝!哈……乔氏死死捏着勺子,面无表情地想着。

她听见外面传来棍棒打人的声音,一道道惨叫声隐约传来。她说给银子,管家躬身立在门外,没有动作。嫂嫂张口说把人打杀了,管家立刻领命而去。

这个家,这个夫君,这个儿子,还是她的吗?

她的奶娘死了!水生也死了!她知道他们祖孙俩是冤枉的!他们不该死啊!

然而,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却是自己的儿子和夫君……

乔氏怔愣一瞬,忽然想道:不不不,嫂嫂才是害死水生和奶娘的罪魁祸首!

嫂子杀伐果断,心狠手辣,把水生装进塞满石头的箱子里沉入钱塘江,这主意定然是她出的!夫君只是照办而已!

想害死我的也是她!

毒妇!为何死的不是你?

在这一瞬间,乔氏对沈卉的恨意达到了极致。若是内心的火焰能够蔓延出来,她想把沈卉烧成灰!

她不敢再看坐在对面的沈卉,她害怕自己无法压住怒火和仇恨,将餐桌掀翻。她更害怕自己当着儿子和夫君的面拿起银筷子,狠狠插进沈卉的心脏。

她站起身,朝儿子伸出手说道:“子瑜,我今日还要去宁远侯府参加葬礼,你跟我一起去。”

平子瑜立刻抗议:“我不去!”

沈卉的面容阴冷下来,诘问道:“你还要去宁远侯府?那方众妙昨日是怎么污蔑我的,你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