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下心神,裴谨才继续说道,“也因着这事,今上在那一年下了罪己诏……才登基就下罪己诏的,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再往后便是永庆三年、四年、五年连着三年旱灾……永庆七年寒灾……八年又是旱灾和蝗灾……到了永庆十三年,邓州又遇到大旱,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吃树皮、吃草根,等这些都没得吃了,便吃人,那一年,邓州出现‘菜人’之称。”
说到“菜人”时,他再次停了下来,目光空散。
菜人便是以人为菜,以人为食。
它将人按性别年龄分为上下两等,孩童与年轻女子为上等,男人则为下等。
赵卿诺抿着嘴,垂眸望着燃烧的大火。
永庆十三年,正是祖父赵五病重的时候,她时常陷在将要失去亲人的悲痛以及对前路的恐惧中,没有心思也没有心力去关注外头的事。
裴谨转头看了眼陷入沉默的少女,沉声说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大旱之后又现瘟疫,听闻早上才染得病,待到日落,人便没了。
朝堂众臣寻策应对,钦天监没日没夜的测算,最后今上再次下了罪己诏,同时扣押了所有太医的家眷,逼着人去邓州……那一年不知从何处传出了一句谶言……天降异象,国之将亡。
今上命钦天监测算天机后得出结果,邓州屡遇灾情,是上天示警,邓州危机解,则大魏危机解,反之亦然。
因此今上曾对邓州格外上心,不仅税收与别处不同,就连科考也比别的地方容易许多,更是在每一县增设了粮仓,以便应对邓州之危。”
赵卿诺听得摇头:“你说‘曾’,那便是后来就不关注了,对吗?”
祖父赵五亡故后,她开始出来讨生活,后来进了镖局,满天下的走镖,这几年从未听过邓州受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