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渐沉,不知道倪阳州第多少次从地面上爬起时,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酸痛,怀里忽然亮了两下,一片白玉通信牌顺着散开的衣襟掉在了地上。

倪阳州用短剑插在地上,支撑着大口喘气,汗水整个湿透了他的后背。

颜琮之放下手里的竹竿,往地上一顿,一棵鲜嫩的竹子便奕奕生长起来,仿佛本身就在此处,第二秒,嫩竹开始往外挥洒绿色的汁液,落到地上,地上便一片绿痕。

倪阳州捋了一把发尾的汗,听到师傅的嗓音说道:“持剑近身搏击,什么时候砍断竹子,身上有没有水痕,什么时候休息。”

少年抖着腿爬起来:

“是。”

颜琮之看着像从水里捞上来的徒弟,俯身捡起掉落至一旁的白玉通信牌。

此时一与散溢的灵气一接触,元嘉大大咧咧地嗓音便传了过来:

“小州小州小州,在否在否在否?今天我师尊要开炉炼药,我偷了下山符,你收拾收拾,师侄带你偷偷溜去下山玩啊?别让你师傅听见哈!”

倪阳州起身的动作都慢了半分。

少年抬起头,看向师傅,对方一动不动,向着倪阳州挑了一下眉毛。

少年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我,我就不去了,我要练功。”

那边的人还努力劝道:“今日练功今日苦,明日练功明日苦,反正都是苦,明日再辛苦,赶紧着,别废话,我去接你哦!”

“别!”

倪阳州离得师傅近一些,喊道:“你也别下!”

“哎呀?为啥?”

颜琮之收回要递出去的通信牌,张口道:

“因为我听见了。”

对面一听这冷淡的嗓音,“嗖”一下截断了通信,倪阳州和师傅目光相对,少年赶紧举手表忠心:

“师傅我绝对不会偷溜下山的,我全心全意只有修炼,哪也不乱跑,明虹是我家,我就爱在家。”

颜琮之点头,说道:“定心忍性,方有所成。”

通信牌被颜琮之收到了手里:“我先替你收着,免得扰你向学,若有事,为师代你传达。”

倪阳州拔起短剑,希望元嘉能自求多福,默默摇摇头:“师傅,我没事,我现在只是一个无情的练功木偶。”

言罢,又一次奋力冲向嫩竹,却被绿色汁液淋了满头满脸。

颜琮之点了点少年的肩膀:“投注心力,不能无情。”

少年点头:“我是有情的练功木偶。”

颜琮之不再管紧张状态下开始胡言乱语的徒弟,独自踱步走进了竹屋。

——夜晚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