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脸色十分虚弱苍白,眉头的阴影更加深刻,见到小窗外的那双担忧的眼睛,自己先扬起了一点嘴角。

有呼吸罩盖着,倪阳州看不出来,但是那双眼睛,盛上了爱意。

眼里酸涩的泪水夺眶而出,倪阳州瞬间低下头,用左手抹了把眼,又赶紧凑回到小窗前。

白高峻走之前告诉了倪阳州男人的伤情状况。

腹腔及四肢挫裂伤,创伤性颅脑损伤,入院抢救时情况危急,主要原因还是失血过多。

倪阳州这才知道,尹嘉竹有天生的痛觉缺失。

主动跳机舱,入水时一起跟来的背负式喷药器及紧随而至的直升机都在瞬间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损害,即使倪阳州已经尽可能快地收了地面与机体,换成水面作为缓冲,但十米的距离又维持着不当的入水姿势,受伤是正常的,像乐观的飞行员那样毫发无损的,才是少见的、值得庆祝的喜事。

而尹嘉竹凝血机制又很差,整个人几乎像个漏水的气球,在死亡边缘晃荡一圈又被拉了回来。

倪阳州回想起最初时男人说的“没哭过”、“不知道疼”,只觉得难受万分。

倪阳州想忍着泪,但泪不听他的话,千万句担忧卡在了嗓子眼,像倾吐不出来洪水的堤坝。

青年的双眼越憋越红,尹嘉竹看着被楼道里的绿光映得孤独的身影,勾起手指动了两下,倪阳州顺着看过去,看到了那个光秃秃的脑袋。

尹嘉竹在试图安慰他,好像在说:“州州你看,大哥这次真的剃了头发了。”

倪阳州不合时宜地被逗得想笑那么一秒,却又在下一刻忍不住捂住眼睛蹲在了病房门口。

他深吸了几口气,胡乱地擦干眼泪,踮起脚把下半张脸露到窗格外,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尹嘉竹知道,青年说的,是“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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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到第二天清晨,尹嘉竹闭上眼后实在是没有精神,被医生护士们围了一通后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