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嘉嫔传的流言里,话里话外都是默认她的永琏命不久矣,皇后的脸上就阴云密布,得知皇帝的处置后也只道一句:“便宜她了。”
慧贵妃道:“嘉嫔想来是讨不得什么便宜去的。昨日慎刑司的灯亮了一夜,嘉嫔也在其中待了一夜。今天一早启祥宫的宫人就被遣散了,进了慎刑司的十数个李朝宫女,如今能行走能喘气儿的不过六个,都是简单诊治后就送到了嘉嫔宫中。”
嘉嫔在慎刑司一行,自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她若是认了,不光是自己前途和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到四阿哥和八阿哥头上。罪妃之子看皇上对三阿哥的态度就知道了。三阿哥还有个疼他的贵妃养母呢,她的儿子能有什么。
同时,世子,不,如今他已经是王爷了,他对她寄予了厚望,她不能早早倒下。这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母国,是为了他们李朝人共同的目标,所以她不能认。进清宫的李朝女子都受过同样的教导,她们也一定会这样想吧。
更何况李朝的嫡庶尊卑、两班贵族与奴婢的区分更为显着,奴婢为了贵族去死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舍去这十数个奴婢,保住她这个还有希望的主子,难道不应该吗?
因此,哪怕银牙咬碎,被重重刑罚吓得手中的帕子都已经扯坏了,还被受不住刑,伸手向她求救的血人弄脏了勾金嵌玉的缎面绣鞋,嘉嫔依旧咬死了不肯承认。
等到天明,嘉嫔以为这一夜噩梦般的折磨终于结束了,没想到是刚刚开始。
与她最亲近的宫人如丽心被皇帝下令杖杀,其余宫人一夕之间被送走,送来的竟然是六个刚刚受过刑的李朝女子。
当血流到她的脚边的时候,嘉嫔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慧贵妃补充道:“皇上又令嘉嫔禁足宫中了。她们李朝人害我们大清人来毫不手软,皇上就将她们困在一起,叫她们没有旁人可以残害,看看她们内部如何作为。”
皇后合十双手:“阿弥陀佛。百因必有果,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是她们自己的报应。”
“只是——”皇后想起来什么,皱着眉道,“李朝人尊卑甚是分明,不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会忠心嘉嫔吧?”
慧贵妃从没想过这个可能,不由得微微一愣:“如何会呢?”
李朝女子可实在是死伤惨重,再是忠心的奴婢,也先是人,先有人的爱恨情绪吧。
皇后却道:“本宫年幼时听阿玛提起过,李朝邪教盛行,入了教的就如中了邪、犯了癔症一般,是常人所不可理解的,往后咱们也得留心。”
嘉嫔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解禁足之前就死于宫人之手。
若是如此,正好能遂了皇帝的愿。她们自相残杀,皇帝还可以理直气壮地用李朝送来的宫女害死嫔妃为由,对李朝加以处置。
皇后又道:“嬿婉昨日实在辛苦,莲心,你将本宫嫁妆中的梅蝶点翠头面送去给嬿婉,令她好生休养。她如今养好胎最要紧,有事只打发人来说就是了,不必亲自来请安。”
嬿婉雷厉风行的处理了流言一事,皇后并不相信嘉嫔的造谣,反而因为嬿婉查出嘉嫔,替永琏出了气而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