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黑的羽睫垂下。
禾阳郡主看眼前女子的目光,如同看一个疼爱的小辈,这几年过去,她的眉眼间仍有初为妇人后才有的羞涩,那是被人呵护在手心里受尽疼爱才会有的模样。
郡主心中欣慰。
自己这儿子,这几年倒是忽然开窍了。
禾阳郡主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片刻后,才听见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
“母亲…”
郡主笑弯了眼睛,双手紧紧将锦鸢的手拢着,眸中的喜爱之意,不亚于对了了这个可爱的孙女,她吩咐吉量,“快去把我准备好的镯子拿来。”
吉量笑着应下,转身进屋里去。
锦鸢听见娘娘又要送自己首饰,道:“母亲已经送我太多东西了,我不能再收下了…”
郡主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生下一个女儿。
所以,当年她才会那般疼爱乔樱儿。
哪怕她性子贪婪、娇纵。
郡主也依旧疼爱她,为她筹谋。
可最终,乔樱儿彻底令郡主伤心,郡主也不愿将这个遗憾在其他人身上弥补——哪怕赵父看着郡主伤心,还曾提出过再收养一个养女,被郡主拒绝了。
而对锦鸢,她起先也只是态度平平。
只因锦鸢是儿子唯一的女人。
可随着相处、了解,她开始可怜这个苦命的姑娘,开始怜惜她,哪怕命运不曾善待于锦鸢,她仍旧坚韧、温柔,这样惹人垂怜的女子,如今成了她的儿媳妇,禾阳怎能再忍得住不偏爱她。
“傻丫头,这怎么会一样呢。”她抬起手,温暖细腻的掌心轻轻抚摸了下锦鸢的面颊,带着好闻的气息一并传来,“这不是多贵重的东西,真正贵重的首饰,要等到大婚那日我再给你。”
连这位享尽奢靡的郡主都说‘真正贵重’二字。
锦鸢已经不敢想象,那日自己会收到多昂贵的首饰——这份冲击,甚至短暂压过了‘大婚’这一事件。
吉量很快取来东西。
打开一支镶嵌着昂贵螺钿百蝶扑花的盒子。
里面是一支通体淡绿色的镯子,刻有精致的竹叶纹,在阳光下分外通透诱人。
禾阳郡主取了出来,拉起锦鸢的手,替她戴上,“这不是宫里的物件,当年荀哥儿从我院子里分出去,有一位算命师傅说,迅哥儿院中种着竹子,可保他平安无虞长大,我便信了,同时还命人打了这一支镯子,打算送给儿媳妇。”
郡主看着她,眸光近似感慨、追忆,“如今荀哥儿成家立业,身边也有了知冷知热的人,从前他那般不近女色,一心都扑在边境杀敌,我多怕他就那么孤身一人,娶一个妻子在家放着,只为令我们安心,也怕他没有牵挂就那么死在战场上…”哪怕郡主如何高贵,可她仍是一位母亲,提及儿子当年的模样,她眼眶湿润,握着锦鸢的手稍稍用力,语气带着微微的哽咽,“幸而有了你,他总算是有了牵挂,如今还有一个了了…锦鸢,你不知道…母亲心中有多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