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轻柔却是不容反抗地抬起了她的脸,章雪鸣看见她大肆赞美的对象正垂眸看着她,眼眸深邃,另一只手擎着一方柔软的绢帕细细地给她擦着脸。
绢帕上沾了凉冰冰的膏状物,化开干涸的血痕,一点一点擦净。
美貌少年郎的眼中只余盈盈春水,柔和得似要诱她沉溺其中,再不知今夕何岁:“昭昭,你往后不可再如此行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语尽,一滴泪如脱了线的珍珠,倏然坠下。
却也只有一滴。
他眼眶还红着,却倔强地不肯再落泪,只是用那双清澈又温润的眸子望着她。
章雪鸣从宫远徵那张可怜乖巧的脸上,读到的却是混乱至极的信息:【怎样都好,不能让她离开……我死之前,她绝不可以死……她对我的好不是假的,给了就不可以收回了……打不过总能困得住,不听话,关起来就好了……
不,不能怪她的,只能怪我粗心,要不是我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也不会遇到危险……都怪我,都是我不好……算了算了,原来在她眼里我那么好吗?克制点,不要吓到她……
她要做什么我总是拒绝不了的……我多注意一点就好了,她好奇心重,喜欢做危险的事,我提前发现提前准备把危险降到最低就好了……她开心就好……怎样都好,她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好。】
他就这样当着章雪鸣的面,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章雪鸣呆住了。
她仿佛又听见宫远徵眼中坠下的那颗泪珠撞上地板的声音了,啪地一下……
似乎,打在了她的心上。
须臾,章雪鸣错开目光,红唇一弯,轻声说道:“那你可要好好看住我。”
那只手缩了回去,她听见他低低的叹息:“好。”
宫远徵回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两个人一个低着头,一个看着低着头的人,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