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陵自认在军营多年,见过许多生死场面,但仍旧没想明白,她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阿笙扫了一眼一旁龟缩着的京机营兵士。
她的声音始终轻缓。
“拿人来赔吧。”
她说得几分高兴的模样,被让那群兵士连连后退,如见罗刹。
“窦二姑娘,莫要得寸进尺了。”
邵子陵沉了神色,却见阿笙依旧端持着谦和的笑,定定地看着自己。
“大人,你说今日我若是将你这些手下全都丢海里,回去再与朝廷报是寒州之人动的手,可好?”
这法子前朝之人用得,阿笙今日也用得。
这寒州便是那法外之地,是非对错都由回得去的人说辩。
闻此,邵子陵不由沉了眉目,他倒是没想到,一个这般年纪的女娘居然能如此狠辣。
但他也清楚,阿笙的那名武卫,饶是现下十三艘船的兵士全都上手,也未必能讨得好处。
能有这般武卫跟着,窦氏对她的重视显然与其余世族不同。
见邵子陵再不说话,阿笙方知今日这震慑到位了。
她收了笑意,看向邵子陵,道:“大人,我今日能在你这船上并不代表我需要你的人才能安全回去。”
“大人若要与我谈律法,我便与你谈谈。”
“按央国律,治军不严,骚扰百姓,哪一条都是死罪。”
她又看了看那群此时窝囊在一起的兵士,眼中多了几分轻蔑。
这种酒囊饭袋也能堪称央国兵士,简直可笑。
她看向邵子陵,轻声问道:“今日我不过是自保,若是来日对簿公堂,这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说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缓声道:“当然,也要大家都能平安回去才行。”
此时,这海上孤舟之上猎手与猎物的角色对调。
如今阿笙坐上了猎手的位置,邵子陵并不熟悉她的为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阿笙说完又朝邵子陵欠了欠身子,倒是全了礼数。
邵子陵见她刚走了几步,又往那群兵士的方向走了过去,吓得那些人不断后退着躲。
阿笙微微弯腰,看着地面上爬行着躲藏的京机卫,浅笑道:“失礼了。”
“不不不……不敢,不失礼……”
阿笙起身扫了那群人一眼,复转身带着阿大进了舱内。
邵子陵咬着牙,握紧了长袍之下的刀柄。
他看了看地面之上如丧家之犬的人。
即便今日阿笙放过他们,为保京机营颜面,他们也不可能活着回去……
邵子陵忍了一肚子的火气,终是不由叹了颇长的一口气。
公主府的人可没说这姑娘是这么个性子,依他看,这窦二姑娘哪里需要他人的保护。
她不动手便已经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