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笑道:“不觉得,说起来,提点刑狱司这个地方也颇有些邪气,李姑娘可知提点刑狱司是做什么的?”
李锦绣摇了摇头,时茜继续说道:“提点刑狱司的职责是监察西周各府各州衙门的刑狱之事,除此之外,便是验尸。故而外人皆言提刑官乃仵作头子,验尸官也。李姑娘,你可害怕?”
李锦绣坚定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自己一直生活在地狱之中,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父母亲人的关怀与疼爱,他们未将自己置于死地,便已是最大的慈悲与善良了。
时茜笑道:“不怕就好,要知道,如今提点刑狱司里,可是有上万具尸骨呢。若是李姑娘觉得你脸上的胎记邪门的话,说明你与提点刑狱司的缘分很深,提点刑狱司在他人眼中也很邪门。”
……
李锦绣像雕塑一般伫立在路边,眼巴巴地望着时茜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脸上的喜色如春花绽放,怎么也藏不住。李锦绣心里暗自盘算着,等会儿回到家,就赶紧收拾自己的衣裳,明天去提点刑狱司的时候,一定要把包袱带上。家里那个庶妹,就喜欢看自己伤心失落、手足无措的模样,所以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她就会像饿狼扑食一样跳出来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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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姨娘偏爱有加,对这个庶妹更是疼爱有加,母亲为了讨好父亲,对庶妹也是百般呵护,比对自己还要好。家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不管谁对谁错,倒霉受罚的总是自己。在他们眼中,自己仿佛是家中灾祸不幸的源头,只因为自己脸上的那块胎记,自己就成了不祥之人。
……
次日,李锦绣拎着收拾好的包袱,正准备踏出房门时,却发现门被人上了锁。李锦绣心急如焚,立刻用力拍门,扯着嗓子呼喊自己的奶娘。
李锦绣呼喊了足足一刻钟,厉奶娘才鬼鬼祟祟地靠近李锦绣的房间,压低声音说道:“绣姐儿,你别喊了。老爷和夫人吩咐过了,这几天不准放你出来。你要是再这么大喊大叫,把夫人惹怒了,连吃的喝的都不给你,让你饿着。”
李锦绣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趴在门上,哀求道:“奶娘,我今天必须出门,要是今天出不去,我会死的。奶娘,你最疼我了,你帮帮我,把锁打开,放我出去。”
厉奶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奈地说:“绣姐儿,奶娘这次真的无能为力了,以后恐怕也照顾不了你了。”
李锦绣惊愕地问道:“奶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照顾不了我了?他们要把你怎么样?”
厉奶娘悲戚地说:“心姐儿跟老爷、夫人说老奴年纪大了,照顾不了绣姐儿,所以老爷、夫人让老奴回老家去了。”
李锦绣道:“奶娘,你那厢可还有什么家人?你的家人不是都已殒命于逃荒之路了吗?”
厉奶娘心中对李锦绣这个自己从小悉心照料长大的孩子实难割舍,遥想当年,从逃难的乡亲口中惊闻自己的亲人皆已亡故于逃荒途中时,她只觉天崩地陷,顿生随亲人而去的念头,幸得绣姐儿给予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自己的心境渐宽,竟在心底将绣姐儿视作亲生女儿和亲人。念及此处,厉奶娘不禁哽咽数声,唯恐李锦绣听闻后难过,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过了一两分钟,厉奶娘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宽慰李锦绣道:“绣姐儿,莫为奶娘忧心,我尚有一个侄子,未死,前些年,便已取得联系,我离开李家后,自会随侄儿归家。”
李锦绣听闻厉奶娘所言,深信不疑,心下顿时安稳了许多,道:“奶娘你可莫要骗我。”
厉奶娘道:“奶娘何时骗过你。绣姐儿,奶娘不在你身旁之时,你自己务必要小心谨慎些。”
李锦绣道:“奶娘,你也不必为我担忧了。我也有了去处,提点刑狱司急需女捕快,故而我要去当女捕快。提点刑狱司后院设有住宿之所。”
厉奶娘听了李锦绣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声说道:“那便甚好那便甚好。”心里想着,绣姐儿如能成为女捕快,老爷和夫人恐怕就再也难以像从前那样随意地打骂责罚绣姐儿了吧?毕竟有了官身就是官家人,而心姐儿也不能再肆意践踏绣姐儿了吧?想到此处,厉奶娘心中一阵宽慰,只要绣姐儿有了依靠,那自己即便是身死,也能瞑目了。
而此时被锁在屋中无法出门的李锦绣却满脸焦急地道:“所以奶娘,今天我必须出门!若今天我不能赶去提点刑狱司的话,我就做不了女捕快了!我若是做不了女捕快,一定会被他们蹉跎死的!奶娘你走了以后,这里就没有人会帮我了啊!他们经常会把我关在屋子里,然后不给吃不给喝……”
厉奶娘看着隔开自己与李锦绣的屋门,心疼不已,却又无奈地摇摇头道:“绣姐儿,不是奶娘不帮你,只是心姐儿让夫人把锁的钥匙拿走自己保管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门上,隔着门传递自己的温度,眼中满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