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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方才钱大人已然言明,这两人之中仅有一人乃伤者之子,而非两个。”
“说不定,伤者自己也不知孩子是双胞胎,又或者伤者虽知晓此事,却不敢声张。”
“有何不敢说的?”
“那是因为有些地方认为双胞胎是不祥之兆,若谁家诞下双胞胎,便会溺死一个孩子,只留一个。”
“原来如此!”有人恍然大悟道。就在此时,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子声,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皇帝开口道:“伤者的妻子和接生的稳婆都已被送至京城,现在将她们唤上来吧。”
未过三分钟,两名妇人便被带到台上。随后,一个身着细棉布的妇人向前挪动两步,轻声道:“小妇人夫家姓金,那受上躺着的正是小妇人的夫君。”言罢,她便向后退了两步。恰在此时,另一年纪稍长的妇人向前迈了三步,朗声道:“小妇人夫家姓潘,乃是十里八村给人接生的稳婆。”
皇帝道:“朕且问你们,当年金林氏究竟产下几何子嗣?”
金夫人与稳婆几乎异口同声道:“仅诞下一子。”
皇帝听了继续说道:“此语需以尔等项上人头担保,若敢欺瞒朕,信口胡诌便是欺君罔上,朕定让尔等身首异处!”
金夫人及稳婆赶忙指天发誓,称自己绝无半句谎言,当初的确只生下一个孩子。闻得此言,大殿中再度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此时有人猜测,或许台上的两人中,有一人乃妾室或外室所出,又或者是伤者在外欠下的风流债……
于是,第三个选项应运而生,即台上被捆着的年轻人及身着囚衣者皆是伤者之子。
这时,钱铎铎又道:“台上的伤者乃是一介农户,一直于家中躬耕陇亩,从未踏出其生活的县城半步。纳过两个妾室,一个妾室无所出,三年前病逝,另一个妾室生了一儿一女,如今都在家中。
伤者只是一介布衣,按西周律法,只得纳一房妾室,所以他的第二房妾室是第一房妾室病逝之后纳的。而他的第一房妾室则是七年前纳的,在此之前,他没有妾室,也并未发卖过家中的丫头、婆子,他家中仅有一个丫头一个婆子。
那丫头是伺候金林氏的,是金林氏的陪嫁丫头,因金林氏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没有再买丫头伺候。
台上的被捆之人和身着囚衣者,有一人是出生在千里之外另一州府的小镇之上。
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何其中一人身着囚衣,而且还是死囚,是即将被秋后问斩之人?”
身着囚衣之人听到“秋后问斩”四字,仿若五雷轰顶,激动得如困兽般奋力挣扎了一下。当他的目光扫过金夫人时,口中竟不停地发出“鹅鹅鹅”的怪叫声,那声音犹如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衙役怒喝那身着囚衣的人,那人如遭霜打的茄子,流下了两行清泪,绝望地低下了头,停止了挣扎。
钱铎铎瞥了那穿着囚衣的人一眼后,又转头去看那被捆着的年轻人。被捆着的那年轻人,此时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惊讶的光芒,宛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钱铎铎收回视线,继续道:“此人只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杀了邻家七口人,而后逃之夭夭。就在三个月前,他被人识破了身份,当时他混迹在乞丐堆里,脸被毁了一半,你们现在看到的模样,是他被押送到京城后,那伤者购买了花露送予他,才将他脸上的伤治好的。”
被捆着的年轻人听到钱铎铎的话,猛然抬头,凶狠地看向伤者,那眼神仿佛要将伤者生吞活剥一般,一副欲将其撕碎的模样。站在年轻人身后押着他的衙役虽未看到年轻人的眼睛,但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喷涌而出的杀气,于是两个衙役心有灵犀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同时出声警告年轻人:“老实点,莫要自讨苦吃,小心皮肉之苦。”
年轻人听到衙役的警告,突然狂笑起来,此时他心中暗想,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等那圣物及 DNA 亲子鉴定的结果一出,他便要身首异处了。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听到年轻人张狂的笑声,眉头紧蹙,如墨染一般,朝徐福使了个眼色。徐福立即高声道:“肃静!”衙役听到徐福的话,看了一眼仍在大笑的年轻人,再与同伴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地同时出拳,照着年轻人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拳。年轻人的肚子遭受如此重击,顿时如被狂风摧残的稻穗,弯下了身子,止住了笑。
台上的金夫人望着年轻人挨打后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关怀、担忧的话语几欲脱口而出,然而,当她的余光瞥见受伤躺着的夫君时,那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便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的头不由自主地转向身着囚衣的人,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两个人究竟谁才是自己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