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清泉顺着假山流下,经过由竹子制成的甬道,正不断填满庭院中央那座由石头铸成的水池;水池旁还有一棵小型枫树,殷红的落叶浮在水面上,伴随着水纹的波动,正轻轻漂动着。太阳还没升起来,罗贝里就已经穿起和服,悠然地在自家的院落里负手散步了;他走在碎石铺成的道路上,怡然自得地观赏着周围的一切。
庭院不是很大,占地不到十亩,是一座标准的和风庭院。院子里的建筑呈鸟翼型,以浅灰色为主调;各种奇石错落其间,与樱树、枫树等众多树木交相辉映,烘托出一种自然宁静的氛围。
这是奈佛潜伏的第五天。他藏在这座和风庭院的一处角落里,仔细观察着罗贝里在生活中的所有细节。这也是他第二次来到中心区。
罗贝里共有五名子女,三名太太,四名女仆,六名安保人员。每天早上,他都会像阅兵似的将家里的所有人集中到一起,然后做所谓的家庭宣讲——大多数都是一些废话,比如家庭成员应该如何和睦相处,比如孩子见到长辈应该如何行礼、仆人见到主人应该如何规规矩矩,他还要求所有人都要讲究主为仆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长幼有序、君臣有义一类的老掉牙的五伦八德,并不厌其烦地重复相关的话题——在这五天里,奈佛已经听他说过四次有关纲常伦理的话题了,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这天早上,罗贝里在散步结束后,便又把家里的所有人集中到了一起。太太们一声不响地站着;孩子们无精打采地看着;仆役们或恭敬,或卑微,或规矩地低头等着;而这个家的主人,曾经的大统领,现在的着名公会会长,年过七旬的老人,正威风堂堂,目不斜视地盯着所有人看,他脸上还显露着他当初身为大统领的自信和得意,就好像他的国家没有灭亡,他的子民依然将他视为神,他还是那个可以一呼百应、可以永载千秋的伟大存在一样。他的嘴脸让奈佛感到恶心。奈佛不由得想起手斧受刑那天,大统领那副虚伪到极致的样子。
罗贝里开始讲话了,还是关于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那套老话,奈佛觉得十分无聊,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罗贝里的三个太太就像三个不同的季节——
大太太跟他的岁数差不多,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很胖,胖的像个球,眼里布满傲慢,傲慢中又带着一丝丝的仇恨和很多的空洞。她攥着佛珠,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嘴唇一颤一颤的,但又没有发出声音,活像棵枯萎的树。大太太就像冬天,又寒又冷,死寂一片。
二太太是个正在失去美丽和青春的中年少妇。她的身材很好,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