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路明非点头,他看向安德鲁脸上充满了不满的神色,“说实话,我才跑到会议厅的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大放厥词,进行人身攻击以及子虚乌有的诽谤,当然要站出来制止这种恶毒的行为。”
“子虚乌有?”安德鲁轻轻笑了笑,“林年的异常是有目共睹的,希尔伯特·让·昂热不择手段的屠龙思想也是众所周知的,蓄养一只恶龙来杀死其他的恶龙,这种行为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相当合理的。罗马神话中的罗慕路斯和雷木斯正是被养父母收养培养成了他们的亲叔叔的敌人,最终他们也的确杀死了阿姆里乌斯这个名义上的叔叔;中国唐朝的李靖也收养过敌人叛将安禄山的两个儿子安重荣和安重诚,这种事情并不新鲜,只是太过大胆,超过了所有人能承受的极限罢了。”
“所以呢?这证明了什么吗?”路明非盯住安德鲁,“我发现你这人举例子,引经据典是一套接着一套的,就跟我以前的一个同学一样,说话三句不到就扯历史上的例子来佐证一件事的正确性和可靠性。”
路明非看向所罗门王说,“我不会针对调查组的诽谤进行所谓的辩证,因为在法庭上一直都有一个公认的道理,叫谁提出谁举证。谁提出的指控,谁就需要提供证据来支持这个指控。被指控方有权进行反驳和辩护。”
安德鲁皱眉,路明非面色如常,“就像如果有一个人诬陷我猥亵了他,他一直强调我和猥亵犯的共同点,比如长相穿着和以往的行事作风,但我们真的可以以此来定我的罪吗?”
“不能,他需要出示证据。历往的行事作风以及当下长相穿着都无法成为此案的定罪推论,不然就会陷入疑罪从有的偏颇视野中做出错误的判决。”所罗门王秉持着法理公正给出了答案。
“好家伙,做了功课才来的。”芬格尔没忍住小声赞叹。
“不过他的观点还真是对的,疑罪从无,谁提出谁举证,这都是硬道理。我们好像不知不觉陷入对面的话术诡计里了。”副校长却是看见了更多,皱眉说,“你有没有觉得一些不对劲,调查组的那个安德鲁说话的说服力是不是太强了,强到让我都不经意忽略了一些真正关键的细节。”
“我不知道...再看看吧。”芬格尔小声说,他看向安德鲁眼中已经起疑了。
在发言的场地上,路明非还在稳定输出自己的观点:
“同样的道理,调查组经由林年过往傲人的战绩,以及无畏的作风来进行定罪,还定的是与这些毫无关联的‘异种罪’,我认为这是极其不符合法理,纯属流氓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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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举证证明林年不是你口中的龙类,因为这个观点本来就是可笑的,没有证据支撑的。”路明非顿了一下说,“这就像我从你身边路过书包蹭了你一下,你抓住我的手非说我长得贼眉鼠眼,平时作风也猥猥琐琐,以此判断我一定摸了他屁股一样可笑!我会对此进行自证吗?我每一句自证你都能以你的角度找到反驳的话,因为你早就站在了自我的高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战无不胜,我多给你浪费一句话去自证都是在恶心我自己。”
“所以像这种情况,我只会让你申请查监控。”路明非说,“所以,现在我也只会让你申请去查林年的血统。”
“他可能在参加听证会之前就进行过洗血,现在就算抽血化验也会显示他的血统是安全的,甚至安全得过头了。”安德鲁看向林年说,“危险血统的人总会为了隐藏自己而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路明非盯着安德鲁,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就被气笑了:“你跟我耍无赖是吧?”
“我只是在实事求是。”安德鲁也直视他,“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见,反驳我。”
他和安德鲁四目相对,提高了音调,冷冷地说,“好,我们今天就来打个赌,你敢不敢?”
安德鲁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路明非深吸口气,然后冰冷地说,“安德鲁加图索先生,你今天如果坚持认为林年是混进学校的纯血龙类,好啊,那我们就切片呗!我们来按照最原始,最质朴的考证方法,把受体放在手术台上,在无影灯和录像机的观测下,一点一点地把你怀疑的受体用手术刀切开,每一寸肌肉,每一段骨骼,每一片内脏,全部切开放到显微镜和炼金设备下对比!”
听证会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所罗门王和陪审团,芬格尔和副校长。
“既然你提出了洗血这种作弊的手法,好,那我们直接溯源!切片!众所周知龙类都是善于隐藏的生物,但如果受体都死了,总无法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吧?所以我们今天就干脆把林年摆在手术台上切片,直接朝死里切,切出来如果真是纯血龙类想要逃,我作为卡塞尔学院的第二个‘S’级,我亲手送他上路。如果切出来是混血种,切死了...那我亲手送你上路给我兄弟偿命。你觉得怎么样?”
路明非死死盯住安德鲁·加图索,这个小子的眼中头一次那么煞气十足!
“我觉得这种事情你应该问问当事人同不同意,毕竟是切片的事儿。”陪审团里有人提了一嘴。
路明非立马转头看向格栅里的林年。
“我没什么所谓,路明非如果觉得可以切,我会自愿上手术台。”林年说,“我的遗体的眼角膜和器官都可以捐赠,剩下的烧成灰洒进我老家的海里就行了。”
“好。”路明非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然后看向安德鲁,“来,兄弟,切不切?你一句话的事情,我马上让人给法医部的兄弟打个电话,手术台都可以搬到现场来,我们公正公开,不能接受的就退庭,能接受的大家就当看个热闹。”
狮心会里有人立刻机灵地站了起来,冲路明非和所罗门王举手示意,“我认识法医部的一位教授,上次林年做掉的三代种就是他切的片,他切林年应该没什么问题,手法是到位了的。”
“马上出去打电话。”路明非撤手果断说。
那哥们儿比了个OK的手势,果真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就离开了会议厅去外面了。
听证会内一片寂静,都被路明非这带着强烈火药气息的话给震慑住了,但却没人认为路明非这是在无理取闹,因为他的发言具有强逻辑支撑。
——你认为林年是纯血龙类,好啊,那切片嘛!切死了发现是龙类那皆大欢喜,大家解决了一个尚未爆炸的内患,属于是举校欢庆的好事。还能将就把林年这只小龙人的‘骨、肉、角’拿来分一分,并入尼伯龙根计划造福你我他;但如果切死了,发现林年就是混血种,是被诬陷的,哦,那不好意思,下一个上手术台的就是你他妈的这个狗娘养的。今天我们有种就把林年丢上手术台切了看看肚子里有几碗粉,你赌两碗,我赌一碗,就赌你的命。
“......”安德鲁望着路明非,就那么望着,许久没有说话。
他好像重新认识这个衰小孩一样,从头到尾地仔细看他,似乎想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个本来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小子现在能在听证会上用言语压住他一头。
安德鲁不说话,没有接受这个看起来很离谱的赌注,这一点在其他人看来就意味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