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未知之地。
一个小院,米高的土墙。
三间破土屋,当中的木门半开,里面尘土飞扬。
一个身影在屋内忙碌,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破烂的长袍,好像在地下埋了上百年又挖出来套身上。
窟窿套窟窿,什么也遮不住。
雷祖躬着腰,骨掌拿着一个树枝绑成的没叶扫帚,正在一下一下扫着地上一寸有余的积年老尘土。
数不清的尘土颗粒弥漫了整间屋子。
没叶扫帚根本扫不起多少尘土。
但雷祖每一下都扫得很认真,干枯的树枝划过地面发出啦啦声响,带着一缕缕灰尘聚拢到一起。
很快就在地面出现一个小小的土堆。
“十四亿八千六百四十九万七千六百一十二颗……”
雷祖蹲下身来,带着腐肉的骨掌捧起一抔灰尘,等待稀稀拉拉的尘埃从指缝间落下,看着还留在手掌心的灰尘,雷祖小心翼翼捧着,从房间走到小院。
自家小院的一面院墙底下,有小腿肚高的一堆灰尘。
都是雷祖一抔一抔捧过来,堆积起来的。
双掌分开,掌心的灰尘如同金沙般落下,在瞬间形成了一条无比绚烂的金色瀑布。
偶尔间,传来好似珍珠碰撞的脆响。
那一挂金色瀑布,放大无数倍赫然是难以计数的大星互相碰撞,每一粒都坚硬无比,好似金玉,内部蕴藏着无尽能量。
哗啦啦,清脆声响过后,那堆灰尘稍稍厚了一层。
咔咔!
雷祖直起腰来,尾椎部位突然发出更加清脆的声响,当时就不敢动了。
伸手够到脚旁边的一根木棒,骨臂转动照着尾椎当当当三棒子敲了下去,咔嚓一声令人舒适的复位声,雷祖满意地丢掉木棒,站起身来:
“哼,还治不了你了!”
无情地嘲笑着自己的尾椎,雷祖舒展了一下胸膛,让温暖的阳光穿过肋骨缝,射到盆骨里面,暖暖的很贴心。
“今天的工作量达到了,摇人,一缺三再来个伺候牌局的——夏旺,夏旺!”
几声呼唤过后,不知道从哪里气喘吁吁的夏旺跑过来:
“雷祖有事您吩咐!”
雷祖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也就比牙签粗点儿,很是不耐地摆手:
“哪里捡来的这些支柱,扔了扔了,别说房梁了筷子都削不出一双来,你打算以后住蛐蛐笼子里?”
夏旺小心地把木棍插到自己的肋骨缝里,里面密密麻麻插着百来根:
“嘿嘿,我本来就是个小神,小静山才那么点儿大,我可从来都不奢求盖个独栋,住在圣人老爷那里挺好,就是租金贵了点儿……”
“我准备用这些支柱编个筐,每天多捡点儿石头树叶什么的,有备无患——咱要开牌局吗我去喊人!”
雷祖摆摆手:
“赶紧!”
夏旺跑得快,很快就没了踪影,雷祖走回屋里,在瘸腿桌子下面拿出一副麻将,突然有些发愣:
“这个……昨天饿了,吃了一块西风一块六饼,咋整?”
“玄女不会把我和面里给烙了吧?”
“呵呵,不会,两块死面饼……”
牌局很顺利地凑起来了。
雷祖摸了摸冰冷的牙床,少了两颗珍贵的后槽牙,扔牌堆里当西风和六饼了。
夏旺伺候茶水,双手托着脑壳,里面是滚烫的开水,扔进去一把树叶开始煮,很快就变得绿油油。
“二饼!”
雷祖对面,真武大帝披头散发,头顶的头皮不知为何掉落一块露出头骨,有些刺挠,用手指尖一直抠:
“圣人昨天发怒了,他老人家最喜欢的一簇火苗不知道被谁给顺走了,夏旺,你知道这事儿吗?”
“啊,真的?”
夏旺摇头:
“我最近都在捡木棍编筐,可不能碰带火的东西!”
玄女冷哼一声,灰白的残破衣袖一挥,不动声色换了一张牌:
“白板——是那朵红色的圣人焰?怎么不来问我?”
“玄女知道?”
雷祖揪着自己脸上的一条腐肉,有滋有味地来回捻:
“那可是圣人抽烟专用火源,他老人家就好这一口,别的火源也能点可它不是没那个味儿了吗——谁给顺走了?”
玄女指了指对面:
“敖广顺走的,祂这几天风湿犯了,拿走去去寒……该谁出了?”
对面坐着正摸牌的干尸脑袋上顶着破碎的龙角,闻言呵呵一笑:
“圣人那么湿的烟叶子都点得着,我借着用几天,顺便也让圣人清清嗓子,烟一定要少抽!”
雷祖哼哼:
“你一条海龙还风湿?敖广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门道了?”
此言一出,真武玄女都停下来,一起盯着敖广看。
敖广拍桌子:
“始龙广,叫我始龙广,说了多少次了在外称职务!”
“唉,就算是圣人的骸骨宇宙都还没有走个明白,我借了圣人他老人家的火源来,当然真的就是风湿犯了,这两天可难受死了,塞了个火进去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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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广摩挲着膝盖。
半月板都飞了,膝盖窝都是空的。
里面静静地燃烧着一团红色火焰。
雷祖伸手,抓了一颗后槽牙回来,在掌心反复瞅:
“这是西风还是六饼?”
“六饼我就胡了!”
“西风!”
雷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