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一些日本人就是用这种小小的贺卡,维系着若干八竿子打不着的社会关系。
完全可以说,日本的贺年卡,已经因为社会旺盛的需要,形成了一种独特文化。
日本人不但要给同事送,给上司送,给客户送,给亲人送,还要给朋友送,给同学送。
以至于日本每到新年的时候都有不少于十五亿张贺年卡送达,日本邮局在年末简直忙的要上吊。
还是那句话,日本全国才一亿多人口。
完全可以想象一百多亿张贺年卡在这样一个小小岛国穿梭往来,每一张都需要一个邮差送到接收人的手里,是怎样恐怖的事情。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张小小的贺年卡。
因为在新年前后,几乎所有日本人都会寄出这种东西,它已经成了日本社会不是风俗的风俗。
尤其是像宁卫民这样的一个生意人,如今在日本的人脉完全打开了。
在今年他所收到的年贺状简直多极了。
有的寄到了他的公司,有的寄到了坛宫饭庄的店里,有的寄到了惠文堂书店。
即便是新开办的停车场管理公司,也有人寄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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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艺能界里的人,把给他的贺年卡一并寄到了松本庆子的事务所。
说是多到足以把人砸死,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关键这些贺年卡寄到他的手里可不是拿到就完了。
日本人寄出的贺年卡都是亲笔所书的,于情于理,他也得亲笔回复才不失礼。
实际上,从邮局的工作角度来看,贺年卡爆炸也的确是有两个高峰期的。
第一次是每年12月28日以前。
因为日本邮局对此后寄送的贺卡不再保证收卡人能够在新年前接到。
第二次,是过完新年日本人通常还要再寄一次贺年卡。
这就是因为常常有年前发送贺卡时被漏掉的朋友或往来人士寄来贺卡。
然后需要在年后向他们寄还一张表示自己的失礼了。
这一年虽然宁卫民不了解日本的风俗,没给任何人寄出贺年卡,但收到越来越多的贺年卡后,通过询问他人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于是为了补救,回写贺年卡也就成了他的过年任务。
虽说不是所有的贺年卡都有必要回复吧,但重要的合作伙伴、在日本交的朋友和自己的下属,都加起来也得回复一百多张呢。
所以说,在松本庆子回家陪父母过年的两天里,宁卫民就没干别的。
一百円一张的贺年卡,他去邮局买了两百张贺年卡当年货,然后就在西麻布的公寓里挖空心思,遣词造句。
那真是写的手指头都肿痛了。
这种高考生一样的苦难,在记忆里已经距离他很久远了。
而且新年后再寄贺年卡,邮费比年前还高,不是五十二円了,而是六十二円。
瞧瞧吧,这岂不是花钱买罪受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日本的贺年卡还能抽奖,这意外的好处倒是宁卫民没想到的。
官制年贺状中有“お年玉付”的字样,翻译成中文就是“压岁钱”。
每张贺卡的底部有一组数字,日本全国在新年后进行统一的贺年卡抽奖,持与中奖号码相同的贺年卡可以获得免费出国旅游等奖励。
虽说这个中奖概率比较低,但是起码是新年里的一个期待,也增添了一点娱乐色彩。
像宁卫民因为收到的贺年卡太多了,林林总总得有上千张,还有一些是过去松本庆子在业内认识的人,把贺年卡寄到了西麻木公寓来。
这要都加在一起,那中奖概率就不小了,像宁卫民就运气爆棚,中了五万円。
别说买贺年卡的成本就此收回来了,而且还赚了一顿去箱根旅行的餐费。
这也算是一件小小的幸福了。
说起来就跟他上辈子刷抖音还有金币可拿的那种感觉差不多吧。
虽说只是小小的苍蝇肉吧,但白给钱的干嘛不要?
真的得说,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日本就好像到处是钱一样,一不留神,弯腰就能捡起来不少。
两天转瞬即逝,箱根温泉之行如约启程。
宁卫民和松本庆子,也终于真正的团圆在一起,迎来了他们蜜月一样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