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掌握的情况,基本上也就局限于这小子怎么经营银座坛宫的相关情况。
霍司长知道他遇到了一些困难,也知道他回来前,已经让餐厅重新兴旺起来。
不过对宁卫民在日本的其他活动,他可并不清楚。
原本他以为宁卫民来他这儿会主要谈一谈银座坛宫的经营,弄不好还会显摆显摆。
毕竟目前这餐厅已经恢复到每天六百万円的营业水平了,一个月下来就是将近一亿八千万円的营收。
这能顶得上国内二十个同等规模餐厅的营业额了,确实也值得表扬。
可谁承想这小子对餐厅的事儿一句都没谈,谈的全是别的买卖。
而且无一不是更宏伟的,远超经营一家餐厅的商业计划。
甚至很有可能涉及到一个产业的规划,或许还对于两国关系未来的走向产生一定影响。
这怎么能让他不惊奇,不动容?
这样高明的计划,用“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来形容宁卫民这小子都不够了。
霍司长不能不承认,宁卫民对政治、经济和国际关系的理解,确有其独到之处。
而且某些涉及到两国关系的重要问题上,他也保持着相当理智和清醒。
从大局观的角度出发,甚至已经超过了许多搞外事的能手,达到了提前布局的高度。
非常值得外事部门的重视和参考。
所以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否认,吃惊是吃惊,可自己的心已经被宁卫民流水一样的想法,充满理想化的远景规划给灼烧得滚烫了。
“你可真会带给我惊喜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谈谈你的餐厅,谈谈你用宫廷菜是怎么让日本人开眼,抓住了他们的肠胃的。谁承想,你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胃口,是找我要硬菜来吃的?好家伙,你也是真吓我一跳。涉外旅游,影视剧外销,你都要做?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少人盯着呢?你这个年轻人啊,给我出的题目有多难姑且不论,就是我给了你这些。仅凭你自己,你就能吞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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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卫民一直认真听着,心知肚明这既是一种敲打,也是一种考核,一种探问。
他毫无犹豫和退缩,进行应答。
“领导,我并不是贪心,只是真心想做点事而已。毕竟我人已经出去了,国内国外两地都有一定资源,具备这个优势和条件。要是白白看着我们的优质文化资源就这么浪费,那我不成了没心没肺的蠢人了吗?如果可以让这些资源被有效利用起来,国家获利的同时,又能促进我们的行业发展,继续壮大自己,何乐不为呢?”
“何况我也并不是想把所有好处都拿在自己手里,只是想尽快促成这些事。这反而便于更多的人能从中获利。像涉外旅游的事儿,我真的只是介绍人而已。要是谈成了,促进的是行业整体的进步,能参与进来的人多了。而我自己也只能通过坛宫,从餐饮方面获得好处而已。”
“还有影视文化方面的出口代理权,我只是不想咱们的东西贱卖给外国人,让日本以极低的代价拿回国内倒卖。所以我并不是想夺走别人嘴里的肉,在国内多几道流通环节对我没什么影响。我甚至可以先垫资购买相关的版权,我自己来承担翻译的成本,只要我是最后跟外国人谈条件的人就行了。总之,我向您保证,我赚的羊毛肯定出在‘洋’身上。”
说完这些话后,宁卫民自己先忍不住充满自信地轻笑起来。
就连旁听的彭原也受到了感染,而频频点头。
于是,霍司长也越发欣慰,感到精神抖擞了。
尽管他自己一时还有点不能肯定,这两件事他到底能不能帮上宁卫民,为他扫清前方障碍。
但他确实已经对于宁卫民的出发点和目的感到放心了。
再说他也没到七老八十的岁数。
他还有冲劲,还相信这世界上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他觉得无论什么什么事情,总得先要敢想,才有可能去最终实现。
所以才会发自内心的欣赏宁卫民
在他看来,宁卫民哪怕行事跳脱,确实有点异想天开。
但也远比那些连想都不敢想,只知道吃眼前现成的人,要强得多。
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
一个人心有多大,成就便有多大。
宁卫民是个有心人,他才能够去做大事。
就这样,霍司长带着愉悦和激赏的心情,以亲手给宁卫民倒茶的方式,给了他一个不算明确的委婉承诺。
甚至在愉快的结束这番畅谈,其乐融融吃过一餐饭之后,他还纡尊降贵,亲自把宁卫民送到了院外。
也是巧了,当他们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居然又碰上了那个和霍欣交好的胖丫头,和她那导演丈夫一起提着礼物登门。
只不过这一次,就连有“名门痞女”之称的胖丫头也没敢放肆造次,再当场给宁卫民难堪。
反而她和那个五代导演都如同吃了瘪。
在极度震惊的瞩目下,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脸色微红,明显喝了不少酒的霍司长,笑盈盈地站在院外一再跟宁卫民握手。
还很认真叮嘱自己的司机务必要把宁卫民送到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