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还买了两条裤子呢,而且其中一条现在就穿在他的身上。
“我想起来了,那衣服确实不错啊。而且好几个牌子呢。男装女装,运动服都有。居然是街道厂生产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合资厂家生产的呢。”
“没错,花花公子是男装,香榭丽舍是女装,运动服叫国风。你终于有印象了吧?”
“要照你这么说,那这事儿倒是有门儿了。你等我消息吧,别着急……”
然而宁卫民却对乔万林的口风转向还是不甚满意。
“好嘛,这就完了。什么叫有门儿啊?你别含湖啊,这点事儿,你就不能给我打个保票嘛。”
为此,乔万林不觉摇摇头,露出了苦笑。
“哎哟,卫民,你太高看我了,这保票我可打不了。不是我说啊,我只能给你试试,如实反应具体情况。因为这街道厂毕竟是街道厂,和区里想把天桥百货商场做大做强的定位不符。我听着都吓一跳,别说区领导了。你想想,那么多大厂的名牌服装都摆不到商场一层去,你让我答应肯定办成,这不难为我吗?我就是个科长,离区领导远着呢,要不是沾你们公司的光,许副区长眼里都没我。我当然是知道这些服装质量可以,我也相信你,可那管什么用啊?人家领导能信吗?”
这话实在,宁卫民也不好再逼迫了。
为促成此事,他只能主动抬高了自己的条件。
“那你就这么跟上头说。如果区里能帮我这忙,我就保证皮尔卡顿的商店规划不小于四百平米。绝对办成我们‘pc’目前在京城最大的一家店铺。而且我还可以向区里保证,街道厂三个牌子的服装会做不少于二十万的店面投入。我会亲自帮忙监督专营店面的设计,施工装潢绝对够档次,跟外资品牌不会有什么差距的。这总可以了吧?”
乔万林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可以,最好你再把设计图给弄出来,再让厂子送来几身衣服。我有直观的东西给领导看,这事儿就好办了。”
不过,疑惑终究难免,跟着又问。
“我倒是开始好奇了,这厂子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你居然这么下本儿,还义务帮忙啊!”
“这你甭管。”宁卫民一点也不露口风,“反正这事儿成了,我也一样感激你,咱俩就算两清了。”
乔万林不好继续探听,也只能识趣的会心一笑。
“明白,明白……”
这世上的许多大事儿,往往都是经过心思活泛的人私下串联才能促成的。
就像三国的诸葛亮和周瑜,就像战国时代的苏秦和张仪。
宁卫民和乔万林颇有古人之风,他们同样凭着彼此心存默契分头游说两头。
最终,两人靠通力协作,不但完满的解决了此事,还为他们个人争取到了莫大的好处。
首先说说宁卫民。
还别看区里颇为嫌弃花花公子、香榭丽舍和国风“出身低”。
但全国最大的皮尔卡顿店面——这个被宁卫民抛出的条件,却深深吸引了他们!
再加上乔万林把宁卫民促成此事的功劳夸到了天上,没少在许副区长面前替他美言。
还把街道厂的几身服装,以及赶出来的三个品牌专营店设计草图,让区领导们眼见为实。
于是乎“宁卫民能够顾全大局,实在懂事”的念头,便逐渐在许副区长的心目中成形。
“天桥商场很有可能同时拥有六个时尚服装品牌”的观点,也像蜂蜜对熊的诱惑一样,让重视社会效应更胜于经济肖秀英的区政府领导们没法不心动!
所以最终,区政府领导班子还是统一了意见,作为一种回报和值得尝试的风险投资,给宁卫民开了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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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宁卫民如愿以偿。
他自己的服装品牌借此登堂入室,终于可以撤出地摊儿的销售渠道了。
转而摇身一变,成为了在重文区最大百货商场里专售的高级服装。
在这个信息有限的年代,只要他把店面装修和人员培训,按照皮尔卡顿的模式复制出来。
老百姓就很容易从感官直觉上认为,他的服装也是国际大牌。
说白了,这小子自己的几家专卖店,就是浑水摸鱼的存在。
今后在天桥百货商场,会一直以皮尔卡顿公司为对照物,沾公司的光。
他的职务让他能够像一株爬在大树上的藤蔓那样,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尽情享受着皮尔卡顿的养分和荫蔽,从而活得滋润无比。
此外,天坛百货商场的底商也完全成了宁卫民的囊中之物,任凭他随意规划拆分。
租金还给的特别低,政府给了两年优惠期,三年定租期。
头两年一平米一个月才十块钱,之后的三年一平米十五块钱,不会涨价。
这更是给宁卫民美坏了。
他大概算了算尺寸,天桥百货商场一层大概两千平米。
把一圈儿的底商拿下来应该在一千二百平米左右,一个月不过一万两千块啊。
要是六家服装品牌均分,合着每家二百平米的面积才两千块钱。
哪怕到了1990年,也才一万八千块。
这也太合适了。
要不是怕吃相太难看,他转包出去交给个体户摆小摊,都能发了横财。
所以这是两头儿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