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服务质量可比伺候外宾和港澳宾客要周到多了。
这其实也好理解,毕竟巡察员都是宁卫民身边的人,这就圈定了一定的地域范围。
也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再之后,那些一直隐瞒了私吞行为的人,觉着宁卫民果真不是开玩笑,行事又有非常的手腕儿,终于陆续开始有人坦白交代了。
小主,
有的人是假借反映分店情况为借口来的。
有的人不好意思自己来,委托家人来替自己转达歉意。
反正宁卫民给出的十天限期的最后几天,每天当他早上来总公司上班,都会见到严丽的眼睛张得和嘴一样大。
也不知是惊奇的还是乐的,来跟他汇报。
“经理,今天又有好几个人等着见你……”
而且兴许很快,就会又来敲门通报。
“经理,又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您都要见么……”
最后,归了包堆儿一算。
原本应该没着落的六十几万,居然又落实了小二十万。
不出意外,公司的实质损失将会收窄到四十余万元。
这可是连宁卫民自己都想不到的意外惊喜啊,就别说公司其他的高管了。
由此可见,宁卫民刚柔并济的攻心之战已经大获全胜,乱得不像话的专营店轻而易举就让他给收拾利索了。
这绝对比周国栋主张的“硬刚”的策略要高明许多。
这一点,甚至就连邹国栋本人都是承认的。
12月26日,邹国栋待人动身的那天,宁卫民赶到机场去送他。
临上飞机前,邹国栋找了单独谈话的地方,就对他说,“我把这摊子交给你了,浑身真轻快,心里也宽绰了很多。从今往后,我可不跟你凑在一起生气着急了。我以后也学着你,过过自在日子喽。真是,原本临走时候还想看你出点乱子,结果也没看着。你行啊,死了的钱你都能给要回来。你这一招回头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宁卫民倾着身子,“您别这么说啊,我只是暂代,总公司这摊可离不开您。明年您可一定回来。我才是副职,您别忘了。”
“你知道你这人最可气的地方是哪儿吗?”
邹国栋感喟,“你小子嘴上说好听的,礼貌也周全。可内心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连我给你当副手,你都不干!可见你自大到什么地步了!哎,要不是为了公司好,我才不愿意和你有任何交往。”
宁卫民赶紧拨朗脑袋。“邹经理,我可太冤枉了我。我哪敢啊?这可是……”
“不!”一摆手,邹国栋打断了他的辩解,“不要跟我说你不敢,我的话对你管用不管用,咱们俩谁都心知肚明。这回就更不用说了,你小子顶了我,一举收了全部专营店的人心,收尾收的也真是漂亮。呵呵!我得承认,我还得向你学习!你也确实有眼里无人的资本!我邹国栋能被个下属比成这样不堪,打我记事起,这还是头一回。认输了,认输了。”
眨了眨眼睛,宁卫民两手一摊,显得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您去沪海,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不管您怎么看我,不管咱们有多少次意见不同,可公事上我绝对不会掉链子的。我一定为您看好家,这点请您……”
“这点我信你。其实你也一样。总公司这边有什么情况不了解,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说玩笑话,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踏实留在总公司帮宋总的忙。我真的不介意留在沪海。这不但对公司好,对你的前程也更好。”
宁卫民没法接口,只能再次转移话题。
“邹经理,这么多年了,作为下属,我还没能让你抽一支我的烟呢。这马上就要分处两地,你得抽一支吧?”
这话让邹国栋笑了,“好,抽一支。”
二人笑着点上烟。
确实,直到刚才,他们两个人说话,还有点是在制气。
但话虽然说得很难听,可两个人的言谈话语却还是充满了谅解和认可。
他们这个领导和下级之间,确实是比较奇妙的关系。
过去一团和气的时候,彼此虽然相安无事,但内心里是互相抵触的。
现在抵触、不满都摆在了明面上,但不知不觉,内心中却亲近了许多。
最终上飞机之前,邹国栋留下的告别话是。
“没什么各论各的。你小子,以后不许再叫宋总大姐了!听见没有!”
宁卫民笑着答应,并且挥手告别。
但扭身他就念叨了一句,“真是小气啊,大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