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啰嗦啊!你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吧?你走吧,我就不用你送我了……”
如此,宁卫民也就再无话可说了。
甚至就连原本已经到了嘴边,已经想出的一个短期能让江惠捞一票的建议,他也咽了回去。
滥好人是没法做的,只能说选择决定命运,各人自有天命。
他摇摇头,毫不犹豫的穿上自己的大衣。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屋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李仲的房子里只剩下了江惠一个人。
她愁眉不展,只是面朝窗户坐着生闷气,没有关注宁卫民是怎样离去的。
此时萦绕在她心里的只有一个难解的问题。
“这笔生意,我还到底干不干呢?”
或许是巧合吧,在这个同一个夜晚,同一个时间。
在河北HD的一个招待所里,电影演员刘晓芩也像江惠一样。
基于类似的动机,在从事着“非法勾当”,在为钱苦苦算计。
不过从某方面来说,她们二人却又是大不相同的。
因为刘晓芩毫无困意地一遍又一遍的数的钱,全是她第一次“走穴”挣的第一笔外块。
足足有三千六百元。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这笔钱都是门票收入,因此都是一块两块,一毛两毛的小面额,屋子里摆的到处都是。
当最终当刘晓芩把钱数终于数清,全部有序的收拢起来时。
望着满桌子的零钱,她不觉喜极而泣。
此时她更不由自主想到了昔日物质的窘迫。
她想起了日本电影代表团来华访问时,栗原小卷送给她一个项链当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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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回礼,她当时只能用五块钱买了一个镯子送给人家。
之后,栗原小卷要请她吃饭,这就让她彻底犯了难。
月工资只有五十块钱她,如果回请,怕是还得借钱呢。
结果为了交际,吃糠咽菜过的那一个月是什么滋味,她永远铭记在了骨子里。
但最尴尬的,还是每次出国,都得和借京影厂借服装。
厂里任何一件服装,全是破了洞的,而且里面还有京影厂的字样。
一但遇到需要脱去外大衣的场合,那就是让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难堪。
当然,还有《火烧圆明园》拍完后,李导演的太太请她到家去吃的那一顿饭。
李太太在餐桌上居然给了她一千块人民币的大红包。
当时看到这么多钱,她的头“轰”一下就炸了。
这笔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巨款,更代表着内地和港城的差距。
然而现在,她靠自己也能挣到这么多钱了,这难道不是她个人事业上最大的进步?
哪怕在小地方演出,一天演六场,连厕所都没时间上,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
这反倒让她真正懂得,怎样才可以体现出自己最大的价值。
别的不说,如果栗原小卷和李太太再来京城的话。
至少现在的她,总能在“坛宫”或者是“马克西姆”请她们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就像个真正的明星,真正的主人那样。
这样的日子,才活得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