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个杏黄色的大绣球端端正正从二层楼的楼顶垂了下来,悬吊在“坛宫·御膳官席”六醒目的立体字之上,可谓先声夺人。
同样的,一搂也全都用上了类似的结彩,悬上了长短绸。
所有的明柱更是一律以杏黄绸包裹。
清风徐来,飘飘洒洒,那真是黄得张扬,黄得亮堂。
再配上入口牌匾两侧那两个一人多高的大花篮,和分立两旁身穿月白色大褂儿的两位男知宾。
就这个漂亮啊,这个艳丽啊。
这样的庆典门面,还那真是普通人做梦也梦不出来的排场和大气。
然而带给人最大震撼感的部分,还并不仅仅是这些。
一搂的厨房,和楼顶之上的景象更令人难以想象,惊叹不已。
敢情由于一搂的点心店的外墙,全都是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的大玻璃窗。
任何人只要从饭庄的门口走过,都能很容易的看到一搂庞大厨房里,厨师们的工作情景。
宋华桂不免吃惊于里面厨师的数量,身着白衣白褂,头戴厨师帽的人,竟然有三四十位。
至于楼顶上会让人吃惊,主要是因为宁卫民在楼顶四面又立起了三米高的大牌子。
同样是用明黄绸缎铺就,而且还在绷好的绸缎上,居然让人用黑色的行书写了龙飞凤舞的广告语。
正面写的是“8月28日,坛宫·御膳官席隆重开业”,侧面是“天厨上食,宫廷享受”!
所以宋华桂的眼神根本无法不被吸引,而且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发出惊叹。
“卫民,你们这场面够可以的啊,还真是让你给弄出了皇家气派来了。瞧这绣球,瞧这长短绸,真美啊!颜色也好,黄澄澄的,比大红色美,庄重大方,且雅而不俗!只是,这很费事吧?得多少人才能弄成这样啊?而且是不是太费布料了?咱们国内的情况……我就怕有人会说太过劳民伤财啊!”
宋华桂绝对是善意提醒,这点宁卫民很清楚。
不过他却连一点担心都没有,回复的理由充分极了。
“大姐,您过虑了。这不就是结了彩,挂了点绸缎嘛。不瞒您说,虽然看着挺咋呼,可其实真花不了多少的钱。这些东西都是过去干“京彩局”的几位老师傅帮忙扎的,也就一天的工夫就给弄好了,在他们的行里叫‘软彩’,是最勤俭的彩饰方式。真要是靡费的,那得上‘硬彩’,比方说搭个彩亭,立起一个彩牌楼什么的。我弄成这样,最大的开销也就是布料钱,其实连人工的费用,都加在一起也没花了两千。要考虑日后这些彩绸绣球还能反复的用,那就更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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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千,你说所有的都算一起吗?不可能……”宋华桂明显不信,“别的不说,你门口这两个大花篮多少钱?还有那楼顶上的几个大牌子呢?看这尺寸,两千?你能花五千办下来,我都算你有本事。说实在的,我本来还想送你几个花篮呢,可京城我是真找不到买的地方,你这两个到底哪儿买的……”
宁卫民这次是真笑了。
“大姐啊。您有心,我谢谢您了。可我这花篮啊,也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您怎么忘了?咱这是和天坛公园合作的买卖啊,这就是天坛园子里种的花。”
“就为了今天这场面,是他们园长让园丁剪了花现给做的。不过没关系,等您下个月的那西餐厅开业,我保证让他们做两个更大的给您。”
“至于这楼顶上的大牌子呢,连请工人制作铁架子然后上面,贴四张白铁皮,确实没少花钱,差不多七千多呢。可要是换个角度来考虑,这笔费用不但不亏,反而是赚钱的买卖……”
最后这一句宋华桂不免愕然。
心说了,怎么还赚钱呢?
然而宁卫民下一句就为她揭晓了答案。
“不瞒您说,楼顶上的这牌子我也就是饭庄开业用上这么几天,下个月连咱们也没权再用了。因为我把这四块牌子都租出去了。日本松下财大气粗,花六万块租了这四块牌子一年,到了下个月,我就要找人画上人家的广告了。”
宋华桂这才恍然大悟,简直有点忍俊不禁了。
“你还挺能折腾的。这样的主意你都想得出来,行,想得好。可以后你这饭庄就得老被电器广告压着了,这是不是有点……”
“还有,你这饭庄的名字,我怎么琢磨,都有点奇怪啊,中不中,西不西的,会不会被人讥笑啊?”
“别的不说,这坛是坛,宫是宫。你非连在一起用,这没道理啊,讲不通啊……”
然而宁卫民依然故我,自有他的道理。
“这没什么呀,我是不会介意这招牌上面放电器广告的。反正我的目标是以日本顾客为主,这楼顶上面卖给日本电器的广告,日本人要是来这儿吃饭,看见那绝对高兴啊。高兴就会多花钱。这有什么不好呢?”
“不瞒您说,其实我这主意刚琢磨出来的时候。天坛和区服务局倒是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希望放上咱们公司的广告。可我直接就给否了。您看,咱们如今做着电视广告,还在举办模特大赛,没这个必要啊。何况这里又不繁华,车少人少,哪儿算得上肥水啊,这冤大头还是让日本人来吧。”
“至于饭庄的招牌,所起的作用,无非就是够醒目,让人辨认得出,记得住!您不觉得我这饭庄名字起得听有股子日本味儿嘛,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常规,只要效果好就完了呗。”
“所以我出于这种考虑,才会在招牌的立体字上还装了霓虹灯形,这是真的贵,花了小一万呢。不过五颜六色带颜色变化的那种立式挂牌霓虹灯,哪怕再贵,我以后也打算装上。只要夜里让人一走到条街的路口一眼就能看见,就值……”
还别说,宁卫民说得这些理由倒是很务实的。
宋华桂也得承认,确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