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规整的模样,长大了绝对是个大人物……
可就这时候,大人物“哇”地一声哭了,脸上多了一条红红的血道子。
原来是这孩子自己的指甲把自己的脸划破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
这孩子出生来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哭得差点闭过气去,脸憋得铁青。
罗婶儿登时六神无主,“宝贝儿”、“心肝儿”的叫个不停,又摇又晃地哄。
罗师傅则哈哈大笑,“男孩子,受点伤怕什么,瞧把你紧张的。你自己的儿子,又不是没经过,给小手缝俩布套的事儿而已嘛。”
罗婶儿不乐意了,“说的轻巧,现在就这么一个独苗儿,不仔细着点行吗?这不比当年,你天天厂里忙工作,我一人就得在家里担起所有的事儿,连两个小的都得靠咱大闺女给带着。如今既然爹妈和爷爷奶奶都在跟前,这四个大人弄一个孩子再有个闪失,还像话?切!”
罗师傅听了更是笑,但慢慢的笑容却敛了起来。
忽然转头对儿子吩咐。
“广盛,等吃完团圆饭,你把你岳父今儿给的那荸荠,拿一半儿给你康大爷和卫民送过去。让他们也尝个鲜儿。”
“就不说咱们盘儿的奶粉全仰仗卫民给帮忙,永远得谢谢人家。就冲那一老一小都没了亲人,咱也不好就自己家里坐着,对他们不闻不问。”
“过年不比平时,不好开口把人家请咱家里来。你就代表咱们全家,过去照应照应。哪怕给他们屋里添点人气儿也是好的……”
于是,一边是罗广盛连声答应。
另一边罗婶儿也被挑动了心绪,不禁跟着唏嘘起来。
“说的是呢,卫民妈,这都‘走’了有四五年了吧?卫民这孩子不但回来了,如今还这么出息了。我这个老妹妹要是还活着,能亲眼看见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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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康太太,当年也没少帮衬咱们。那也是顶好的和气人,心善啊。六零年那会儿,因为咱家困难、嘴多,她林林总总塞给咱们的粮票至少也有十来斤了。”
“我得肝病的时候,还给过我一斤伊拉克蜜枣和二两红糖。真是的,怎么好人就……哎!”
毫无疑问,完全不同于上一个年三十。
去年,当康术德和宁卫民还是冤家对头的时候。
众位邻居们就是想登门,也是顾虑多多,唯恐怕被牵扯进二人别别扭扭的房产之争去。
而今年就不一样了,在整个扇儿胡同2号院,这些受过他们好处的邻居们,是必定要把这一老一少,当成重点关怀的对象了。
但这仍不是所有在意他们的人,因为就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也依然有人在惦念他们。
这一年,不夸张的说,张士慧在刘炜敬家里的形象,确实有点接近金龟婿了。
他穿着一身体面的衣服来刘家吃年夜饭,还带来了两瓶虎骨酒和一大堆高级滋养品。
不但显得格外的气宇轩昂,也顺利讨得了准岳父准岳母的欢心,受到了热情招待。
席间,自然不免讨论起他和刘炜敬的婚事安排和计划。
同时因为腰里硬实,有底气,张士慧的回答和诚意,让刘炜敬父母相当满意。
于是刘炜敬的父亲老刘居然破天荒的喝多了。
酒终席散,老爷子已经醉眼朦胧,根本没法守岁了,直接回屋睡去了。
而灌倒了未来老丈杆子的张士慧,趁着准岳母去照应老伴儿。
一头钻进了刘炜敬的闺房,堂而皇之的跟未婚妻起腻去了。
坐在屋里,刘炜敬却不免抱怨。
“你可真行,看出我爸今儿高兴来了,这左一杯,右一杯的灌他。我妈不好意思说你,回头肯定得数落我。你成心啊?”
张士慧赶紧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爸酒量不错呢,看他越喝眼神越亮。谁成想,说醉就醉了呢?”
“这样,行不行?后天,我初二一准儿来赔罪。你妈那儿不要紧,她今儿不是一直念叨那什么金银丝被吗?我买两床不就结了?”
“放心,我保证把你妈哄得高高兴兴地。这本事要没有,我怎么当你们家女婿?”
刘炜敬不禁一笑,却又有点矫情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