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二十八章 要办难事

东亚国际政治与欧州不同。欧洲国际政治奉行是均势理论,东亚政治则是朝贡体系。

不过辽国崛起,取代了原先华夏的生态位。

原先朝贡体系,这位于四方之中的角色是中国的,但辽国取而代之。不过宋朝虽不称臣,但要向辽国纳币,之前高丽,女真,党项也从事宋改为事辽。

所以现在的格局是介于朝贡和均势之间。

不过均势不是刻意主导的,往往是被动出现的。

一国的势力增强了,就打破了原有的均势。

这时陈瓘入内向章越禀道:“丞相,边关收到党项牒文,除了要讨回凉州,又要我等退出兰州等地。”

章越道:“情理之中,辽国介入凉州之势已是明朗,党项亦是愈发强硬。”

陈瓘道:“之前辽国没有表态时,党项还打算自去国号,接受朝廷西平王的封号。而今倒是全部反悔,实为可恶。”

章越道:“明日告诉都亭西驿的党项使者,他既加一条我们也加一条,要他国主在国书以赵姓自称,不再用李姓。”

“而且大宋都已开国两百年,仍用李姓,此意何在?”

陈瓘沉默片刻后道:“丞相,此话一出连与党项也没有转圜了。”

章越看向陈瓘问道:“你也这般认为?”

陈瓘道:“学生以为老师布局一贯稳当,用谋极是谨慎,为何这一次要冒此天大之险呢?”

“一旦与辽国交兵,不论胜负如何?朝野上下必责怪老师。”

章越拿了一把饵食喂鱼对陈瓘道:“莹中,天下事哪有都那么顺风顺水的。”

“对于党项契丹之事,我们要走远路,进窄门,耕瘦田。而不是非近路不走,非大门不入,非肥田不耕!”

“我既要作容易的事,也要作难的事,作容易的事去改变事,作难的事来改变自己。”

陈瓘恍然道:“学生似明白了。”

章越道:“我们常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便是此理。就拿眼前两件事而言,在京畿附近设立辅州,还有辅州部队里,每一指挥都要以太学生为督军与武将一起双指挥使之事。”

“你说没有辽国重压之下,这些事若没有十年功夫哪能办得成的。”

陈瓘心道确实,朝廷打算在京畿设三辅州已是在两府通过了,朝廷升开封府襄邑县为辅州名为东辅,以郑州为西辅,以澶州为北辅,每辅州屯兵两万。这都是从天下各州各路及禁军中抽调来的精兵。

其中熙河路抽了一万人,其余陕西各经略使路也抽了一万人。

每个部队指挥五百人,设指挥使一人,督指挥使一人。指挥使从武将中选拔,督指挥使从太学生或武学生中选拔。

指挥使和督指挥使平级,指挥使主作战,有最后军事决定权;督指挥使则监督。督指挥使虽是太学生出任,却走武臣资序,若立下战功则可武资换文资。

换了以往需再三商议,但现在都是‘仓促’而决,大臣们议定极速。

章越道:“日后无论灭党项,还是北伐幽燕都要有一支强军,怎能全赖西军为之?”

“这三辅兵马便是以后西征北伐的主力。”

说到这里章越拍了拍陈瓘肩膀道:“我铺好路,以后便看汝等为之了!”

寒风之中,陈瓘满脸惭愧红着脸道:“学生错会老师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