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礼,章越请对方在路亭里坐下。
路亭中摆着各等瓜果酒水。
李宪略擦过手脸安坐后,虽是一路风尘仆仆之状,但仍是与章越道:“我这次出了秦州,经过通远军再到渭源,最后翻过鸟鼠山至熙州。”
“我一路沿着渭水,洮水而行,一路所见到处营田之景象,与我三年来熙州时大有不同啊!”
章越欣然,当初正是因为屯田的问题上,二人观点一致,这才使得二人在熙州相处的日子无比融洽。
李宪也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河边耕种的景色,开口念至:“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这是《诗经》里甫田的一句。
还有什么比看到一片农忙景象,更令人心旷神怡的。
二人闻言都是大笑。
“三年前这里还是满怀恶意的生蕃出没,如今这里能够蕃汉一家,全仰仗枢学的经略。”
章越道:“子范客气了,当初在熙州时伱我相得益彰,如今你再到熙州赴任,章某乐意之至,如今我便代熙河两百万军民敬你这杯酒。”
李宪大笑,举起酒杯与章越碰了一杯。
二人左右侍从元随们看着二人相互融洽的样子,都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李宪道:“熙宁三年时我们在熙河不过古渭一座孤寨,如今竟有两百万口,实在令人不敢置信,如此李某更佩服枢学当初的先见之明了。”
顿了顿李宪对章越道:“陛下托我带话,与西夏议和后,今年不会有战事,你正好可以用心经略以图河湟恶。”
章越拱手道:“那臣谢过陛下了,今岁罢兵确合吾意,之前攻下了熙州河州后,渭源至古渭一带已成了熟地,屯田六七千顷。”
“只要熙州今年没有战事,开荒也差不多了,你看这里的河谷都种上了稻谷,要是夏国今秋不从兰州来劫掠,我便可收得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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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宪道:“咱家知道似河州,熙州,会州,珉州作为前线,屯田不会太广。若是取了洮州,兰州,形势便可完善了,到时候便不怕夏人,吐蕃来打草谷来。”
听了李宪这话,章越知道官家还是没死心。
章越摆了摆手道:“子范说得是,但却不急于一时。”
李宪笑道:“那么枢学士可否与我说一说?枢学士的平河湟策,我拜读了真是平夏第一策,不仅是陛下,两府执政看了无不赞赏的,甚至这一次与夏议和也是听从你的意思。”
章越知道李宪之前对自己是好一番恭维,但下面才是重头戏。除了平河湟策,他也急需知道自己下一步如何主张的,或者是官家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章越却故意问道:“哦?不是庆州,麟府兵败之故吗?”
李宪微微笑道:“其中也是有内情了,一来陕西四路的精兵强将都在你手下,二来二府知西夏入境后,也约束边军未做大的反击,如此才与夏国议和。”
章越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若是如此,我熙河便可有一年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李宪笑道:“所以接下来你可以与咱家大体讲一讲了吧!”
章越笑着摇了摇头,官家还真是执着啊,自己碍着李宪的情面却不能不讲。
他笑道:“也没什么,如今熙河就是二事,一则屯田,二则商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