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手按御座上扶手大笑道:“好,好,召王中正回京述职,但熙河路的走马承受不可空缺,朕便让李宪接替王中正。”
李宪之前与章越,王韶相处得不错,天子让他为走马承受就是信任的意思,表示自己不再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遥控指挥章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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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以后熙河路的兵事还是先奏至二府,二府不能议同再由朕来定夺。”
之前都是天子绕过二府指挥熙河战事,眼下这么说,等于又将前线的军事决断权,交还给王安石为首的宰相班子。
这也是王安石所期望的结果。
王安石道:“陛下圣明!”
官家失去了对熙河战事的控制权,但此刻面上却丝毫不见颓色,而是一副神完气足的样子。
什么是内持定见而六辔在手?
如是也。
一篇策文帮官家理清了头绪,不必到处举着灯笼,好似盲人照路般,四处乱寻。
之前宋朝与西夏,青唐的博弈,好似你出一招,我出一招,你打一拳,我还一拳。
但只要有了全盘方略,无论你怎么打,我自有节奏,不过是快一点慢一点。因为我有这个自信,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我想要的。
为什么会多端寡要,精力都在应变上了。内心没有定见,所以一旦六辔在手就慌了。
西北的事交给王安石,章越二人,朕可以高枕无忧了。
见官家畅声大笑,踢踏鞋屐离去,王安石自忖不能凭一篇奏疏,令天子顷刻之间改观到如此。
但章越却做到了。
王安石忽想,章越不必写信给我,亦可令天子回心转意,但为何……
是了。王安石瞬间明白了。
随即他笑了笑,负手离殿而去。
殿中方才君臣的交谈,好似余音绕梁,徘徊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