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学士你是京官,又曾是经筵官,能时常面见宰相参政,何不能为此建言?”
章越一时语塞,宋朝冗官之难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选人充任低层官吏,若又是寒门出身,除了贪污拿钱行贿吏部有个好安排,否则别无第二条路。
王韶就是这么悲催,正好给碰上了。
章越也有莫名之意,这些事不是一日两日,庙堂诸公都无力为之,你又何必怪我呢?帮你还帮出错来了么?
章越道:“王参军,你这就错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方才所言的冗官之事,朝堂诸公未必没有考虑过,但范文正公提出十策之中,正好如何清除冗官之事,但后来如何你也知道了……”
王韶言道:“章学士大道理,朝廷的难处也我都知道,但是总不能一味推搪下去吧……罢了,你没在地方任官,如今又如何晓得我们卑官的难处呢?我深恨朝廷不公,埋汰我等官员。”
这时听的一阵咳嗽声,却见一名女子从屋子步出道:“官人,你这么说就不是了,章学士能帮我们一家就不错了,又如何能帮天下的官呢?”
王韶听了也是恍然,对章越歉然地道:“章学士是我不好,我这怨气憋在肚里四年了,如今见了你忍不住与你诉苦,你对我王韶的大恩大德……”
章越道:“王参军,你有怨气是应当的,朝廷是对不住你这般廉洁奉公的官员,但普天之下便是如此。”
“若是日后我章三郎有为掌权的一日,必是革除这一切弊病,但如今虽官微,我却信得一句话‘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何为道?我们古往今来都去追寻了道,但这句话告诉不是道最要紧的,而是人才是最要紧的。”
听了章越的话,王韶不由一愣。
章越加重口吻道:“离了一个人字,道连个屁都不是。”
“王参军当初我读了你的策论,觉得你是一个有志气有抱负的男子,故而我想我今日来找你是找对了人。”
“但是今日一见你,我无比之失望。若你是这般怨天怨地的人,还请王参军恕罪,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在下就此告辞了!”
王韶闻言愣在原地。
章越举步边走,但见王厚抱住了章越的大腿,哭道:“章学士,你别走了,你再与我爹好好说说。”
章越拍了拍王厚的肩膀,然后对王韶道:“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也是一个刚作父亲的人,但见你这般如何能为孩子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