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作势欲踢道:“若你这般呼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郭林笑出声道:“好,师弟。”
章越走到郭林屋内,当即将酒放在一旁,又从兜里取出油纸包好的两斤卤牛肉放在桌上。
章越笑道:“汴京里正经酒楼都不卖牛肉,我还是从偏僻巷里一处酿鹅店里寻来了些许,这可不比咱们当初在乌溪的时候,随处可以买得牛肉。师兄,今日你可要好好陪我喝一杯。”
郭林闻言笑道:“好,我给你去温酒。”
章越看着郭林忙碌,不由感慨道:“你说可笑不可笑,汴京城里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牛肉,咱们当年读书时乡里什么都没有,但要寻个牛肉倒是不难。”
郭林一面忙着,一面听章越说话。
章越口中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且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着,还看见压在书堆里的一本书,正是自己的进卷书。
进卷书旁有一行小字,师弟文章又进,甚喜矣。吾亦加勉。
章越看到这里口中的话不由一顿,转过身往眼睛里抹了抹,又担心被郭林发现继续说起话来。
章越与郭林喝了半日酒,谈了半日,最后醉醺醺地散去。章越走到街头,如今自己虽名盖京华,但反是有等孑然一身之感。
这时却见路边有辆骡车停在一旁。
上面的人惊喜道:“这不是度之么?”
章越看去却是苏轼,苏辙两兄弟,车上还有数人分别是林希,还另两人章越不识。而方才招呼之人正是林希。
苏轼当即笑道:“度之我们正要一起去瓦舍看戏,不如同去。”
章越看向车上不认识的两人微微迟疑,苏辙笑道:“度之我与你引荐,这位姓王名汾字彦祖、这姓顾名临字子敦。”
章越听说过二人,心知他们都是苏轼苏辙林希的同年。
不过章越迟疑不是二人,他听欧阳修说过,苏轼与他有三等之争,此去万一……他还记得清朝有次科举,两个好朋友争状元,一人故意在殿试前天晚上请对方到家里睡觉然后大放爆竹,导致对方第二日不得不喝参汤强打精神考试。
章越心想,自己又岂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